「二拍」勸懲書寫研究 - 政大學術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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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國立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一○一學年度碩士學位論文. 指導教授：胡衍南教授. 學 ‧. ‧ 國. 立. 政治大. 「二拍」勸懲書寫研究.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n U. v. 研究生：黃至渝中華民國一○二年七月.

(2) 致. 謝. 走了很長、很久的一段路，經歷疲倦、頹喪、自我否定等過程，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在這裡了。始終覺得自己仍有許多未盡之處，然而寫論文這件事，大概永遠都沒有準備完足的時候。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當時間到了，無論你的資料和心態準備好了沒有，就得硬著頭皮去寫，然後，才會在這個過程中，發現自己的不足或者充實之處。顯然我屬於前者，在這段旅程中我發現了自身的許多缺陷，包含個性上的、. 政治大窒礙難行，總是花上許多時間在研究小間進行自我審察。如果不是身邊的人偶爾立精神上的、學識上的等等，於是相較於前兩年的輕快，後兩年的這段路變得有點拋注關心予以照拂，實在沒有把握最後可以成功走完。. ‧ 國. 學. 是以，在此要特別感謝那些重要的人。首先感謝桂惠老師帶領我進入中國古典小說的世界，開啟我對小說研究的熱情，並且擔任我的口試委員，提供許多寶. ‧. 貴的意見。這本論文的諸多觀點來自老師的提點，由衷感激。. y. Nat. 感謝丁敏老師的照顧，碩四擔任助理期間，時時感受到老師關心，或溫情包. sit. 容我的錯誤、或嚴厲指正我的缺失。老師總是用各種方式提醒我繼續努力，最後. al. er. io. 能夠完成論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來自老師的耳提面命。. 感謝 98 級中文所的同學們，尤其是最後衝刺階段一起互相砥礪的雅琇、麒. n. v i n 如，每週三的素食便當小聚總是能給我繼續努力的動力；也感謝可馨、宜穎、慈 Ch U i e h n c g 慧、秀倩、依渟、世豪等人，給予我關心和指點。. 感謝中文系系圖的成員讓我的研究所生活充滿溫暖，特別是筌亦學長、鳳鳳和宛芝，總是關心我的情況；小盧不時和我討論學術問題，告訴我許多知識，也啟發我思考問題的新觀點。也感謝家人給予我許多自由，並在需要的時候全力予以幫助。感謝俊儒陪我經歷心情最低潮的時候。最後，特別感謝論文指導教授──胡衍南老師。在我最低潮的時候答應了我任性的請求，協助我完成這本論文。我始終沒能回復到「顛峰狀態」，而您卻並未因此而摒棄我。誠摯希望自己能學習您的精神。. 2014 誌於板橋.

(3) 摘要「三言」、「二拍」經常並稱，被共同標舉為明代白話短篇小說的代表之作。然而統計現今的研究成果，將會發現「二拍」的專書研究相對於「三言」仍顯匱乏。我認為這是受限於過去對「二拍」藝術價值之貶低，致使相關研究至今仍多停留在人物類型的整理、故事種類的分析等基本的層面。這樣的研究方式固然有其貢獻和價值，但是當我們欲進一步追索「二拍」在擬話本小說發展上的作用和存在意義，這些研究成果恐怕就無法提供完整的線索。肇因於此，「二拍」的研究仍屬必要。. 政治大具特色之處在於它的勸懲文字。關於這一點，許多明清小說的研究者都已經針對立從過去對「二拍」的相關評論，以及個人閱讀感受，都可以證明「二拍」最. 此提出各自的觀察，然而這些研究的呈現仍停留在單篇期刊論文、或者整本論文. ‧ 國. 學. 的其中一個小章節，至今尚欠缺一個較為整體、詳細的觀察整理。期望能藉由「二拍」勸懲書寫的研究，補充「二拍」專書討論之匱乏。除此. ‧. 之外，個人也抱持更大的企圖，我在閱讀「三言」、「二拍」時，發現兩者在敘事. y. Nat. 上存在或多或少的差別。這些差別在過往的研究中極少被關注、討論，希望能夠. al. er. io. 小說的發展歷史。. sit. 藉這個機會將「三言」、「二拍」的敘事差異講得更為明白，同時藉此了解擬話本本文採用敘事學的概念，關注敘事者話語之呈顯和故事情節之安排。通過比. n. v i n 較、統計、整理、分析，找出文本和文本間的差異。以此歸納出擬話本小說的歷 Ch U i e h n c g 史衍變。「二拍」的勸懲內容有一個完整的框架、模式，最大的限制即「命定」的觀念。作者確立了「巧合」和「因果」共構的敘事模式，意圖兼顧「勸善」、「娛心」之兩面。據此闡述「安時處順」的道理。強調個人可以在自己合理的範圍內多行善事、具體實踐倫理道德，如此一來，或許會因此而有翻轉命運的機會。. 「二拍」的勸懲書寫與過去的文本所呈顯之現象有密切關連性，凌濛初從傳統取材，轉出新的作法，因而導致擬話本小說充滿勸誡話語的特色。而從《六十家小說》、「三言」、「二拍」的生產原因和各自的差異，可以窺見通俗短篇小說如何通過模擬繼承之前作品的特色，又如何因為編創者想法之差異，而產生新的特徵。「二拍」對忠孝節義等傳統倫理之論述，有別於傳統文人之想法，而更貼近市井百姓之理解，是以論及「孝悌」、「貞節」之話語最多。尤其是對「義」的理解，與《水滸傳》稱頌梁山好漢的評論十分接近，所體現出的是對通俗受眾的迎合心理。.

(4) 相信通過這些分析，足以理解「二拍」充斥勸懲書寫卻能夠暢銷的原因，並且知曉其在擬話本小說發展過程如何發揮承先啟後的作用。隨著明清小說之發展，這樣的過程也重複出現在後來的文本。例如晚於「二拍」出版的擬話本小說《型世言》，在出版形式就延續了「三言」、「二拍」的作法，並在主題上有所延伸和創新。礙於篇幅，本論文未能再對晚出之文本進行考察，釐清勸懲書寫在後來的作品有什麼樣的變化。期待本論文能對擬話本小說之研究提供新的視角，更能作為未來研究之基石。. 關鍵字：二拍、勸懲、凌濛初. 立. 政治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i n U. v.

(5) 目錄第一章緒論第一節. 研究動機................................................................................................ 1. 第二節文獻回顧................................................................................................ 5 第三節研究範圍.............................................................................................. 11 第四節研究方法.............................................................................................. 13. 第二章中國古典小說勸懲論的形成. 治政大 19 第一節明初至中葉小說觀的改變與小說理論發展...................................... 立（一）明初的文言小說理論 ....................................................................... 19 ‧ 國. 第二節. 學. （二）由歷史演義開始的明代通俗小說理論 ........................................... 22 明代中晚期的小說理論與文人筆記的小說觀.................................. 25. ‧. （一）《三國演義》、《水滸傳》優劣論 ..................................................... 25 （二）文人筆記對小說的提倡 ................................................................... 27. Nat. y. 馮夢龍、凌濛初與小說勸懲論的確立.............................................. 30. sit. 第三節. （一）馮夢龍的小說勸懲論 ....................................................................... 30. io. n. al. er. （二）凌濛初的小說觀 ............................................................................... 34. i n U. v. 小結.................................................................................................................... 37. Ch. engchi. 第三章「二拍」以前的小說話本勸懲書寫第一節《六十家小說》的勸懲書寫與意義.................................................... 39 （一）《六十家小說》現存宋元篇章 ......................................................... 41 （二）《六十家小說》宋元小說話本的勸懲書寫 ..................................... 43 （三）《六十家小說》勸懲書寫之意義 ..................................................... 49 第二節「三言」的勸懲書寫及其意義............................................................ 52 （一）由話本到擬話本：馮夢龍的創作心態與舊話本的改編 ............... 52 （二）「三言」的勸懲書寫 ......................................................................... 57 小結.................................................................................................................... 69.

(6) 第四章「二拍」的編創情形與勸懲書寫特色第一節《六十家小說》、「三言」、「二拍」之命名與銷售策略.................... 70 （一）《六十家小說》和「三言」命名差異與小說勸誡意味的表露 ..... 71 （二）「三言」與「二拍」的命名差異與銷售策略的沿襲、模仿 ......... 73 第二節凌濛初和「二拍」的編創.................................................................. 76 （一）「二拍」的本事來源 ......................................................................... 76 （二）「二拍」的編創工作 ......................................................................... 85 第三節. 「二拍」勸懲書寫特色...................................................................... 91. 小結.................................................................................................................... 94. 政治大命運觀.................................................................................................. 96 立. 第五章「二拍」的勸懲內容第一節. （一）日常之「奇」和因果共構的敘事邏輯 ........................................... 96. ‧ 國. 學. （二）命定的觀念 ..................................................................................... 100 第二節. 果報論................................................................................................ 105. ‧. （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 105 （二）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 107. y. Nat. 倫理實踐............................................................................................ 110. sit. 第三節. al. er. io. （一）關於倫理的論述 ............................................................................. 110. n. （二）關於行為的提醒 ............................................................................. 113. Ch. i n U. v. （三）「義」的新解 ................................................................................... 115. engchi. 小結.................................................................................................................. 118. 第六章結論…………………………………………………………………………………………………119 參考書目…………………………………………………………………………………………………………122.

(7) 第一章緒論第一節研究動機「擬話本小說」是活躍於明代中晚期的一種白話短篇小說形式，係指文人模擬早期宋元話本小說的體制進行寫作、供人閱讀的小說類型。「話本」一詞，最初指說話人的底本，隨著宋元「說話」的蓬勃，人們開始對話本產生興趣，於是便有書商將其刊刻出版。到了明朝中葉，已然出現話本小說集。另外，採單篇形式出版的話本小說也不少。這些情形都代表話本小說. 政治大名：《雨窗》、《長燈》、《隨航》、《欹枕》、《解閒》、《醒夢》，也可看立受到消費者歡迎。而從清平山堂刊印的話本小說集《六十家小說》各小冊的命出其休閒消遣之用途。話本小說的暢銷，促使書商編印更精緻化的產品，他們. ‧ 國. 學. 邀請文人投入編創工作，內容不僅蒐集大批話本小說，也有依照話本形式創作的「擬話本」1。此類產品首先有馮夢龍2編撰的《全像古今小說》出版，而後又. ‧. 接連刊刻《警世通言》、《醒世恆言》，深受好評。《古今小說》後來改名為《喻世明言》，故三書被後人合稱為「三言」。「三言」的出現標誌著通俗白話小說. y. Nat. sit. 市場的開拓和奠定。. er. io. 凌濛初3編創的「二拍」接續在「三言」之後出版，「二拍」是《拍案驚奇》（以下簡稱《初刻》4）、《二刻拍案驚奇》（以下簡稱《二刻》）二書的合稱。. n. al. Ch. i n U. v. 其刊刻源由正如「三言」為明人刊話本小說促成一樣，是書商眼見「三言」暢銷，. engchi. 1. 關於「話本」的定義參考胡士瑩的說法。詳見氏作：《話本小說概論》（北京：中華書局， 1980。）「擬話本」一詞出自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指稱明中葉出現的這一批「模擬」宋元話本體制的作品，另有學者以「話本小說」或「擬話本小說」稱呼之。筆者認為這批作品的本質是白話短篇小說，「擬話本小說」能夠同時強調其來源及小說身份，因此論文中將採用此名稱。 2. 馮夢龍(1574－1646)，江蘇長州人，字猶龍，又字子猶，別署龍子猶，又號墨憨齋主人。科舉多次不第，崇禛七年，貢選授福建壽寧知縣，三年後退職家中，明亡後曾組織抗清活動。馮氏著述頗豐，對民間文學的保存貢獻猶多，輯有擬話本小說集《三言》、民歌集《山歌》、《掛枝兒》、傳奇《太霞新奏》，並改訂長篇小說《東周列國志》、《平妖傳》等。另外還有舉業之書《春秋衡庫》、《麟經指月》等。. 3. 凌濛初(1580-1644)，浙江烏程人，字玄房，號初成，別號即空觀主人。科舉多次不第，後補授上海縣丞，官至徐州通判並分署房村。據〈別駕初成公墓志銘〉所載，凌氏政績甚佳，廣受人民愛戴。崇禛十七年流寇進攻房村，凌濛初誓言護衛人民，卻因病重吐血而亡。一生著有雜劇、傳奇、詩文集多種，因家中從事刻書業，也曾參與多部圖書刊刻工作。. 4. 《拍案驚奇》最初刊行時，並無「初刻」二字，待《二刻》出版後，書商為區分兩書才添上。為了以下行文方便並凸顯其和《二刻》出版先後之關係，因此本論文以「初刻」簡稱之。 1.

(8) 為了市場利益而邀請凌濛初進行編創工作，是以「三言」、「二拍」的生產多少都透露出商品性格。不過，「二拍」的編創工作不同於「三言」，從即空觀主人〈拍案驚奇序〉所述，可知「二拍」是凌濛初應書商邀請而作，由於宋元話本的優秀作品幾乎被馮夢龍蒐羅殆盡，凌濛初只好將眼光放到其他文學作品上，「因取古今來雜碎事可新聽睹、佐談諧者，演而暢之，得若干卷。」5優秀的宋元話本已為「三言」收集殆盡，因此他必須採獨立編撰的方式創作。凌氏從歷代文言小說、文人筆記、戲曲、時事新聞等方面取材，並按照話本小說的體制寫作，完成「二拍」的編創工作。從這個角度來看，「二拍」是文人獨立編創「擬話本」的初始之作。凌濛初的示範，為後來的擬話本小說奠定範式，後來的擬話本集大抵都依循類似的形式書寫。. 治政的內容，故而擬話本小說多以市井為背景，描寫百姓日常生活中各種奇奇怪怪大立之事，出場人物涵蓋商人、僧尼、富人、盜匪、騙徒、小偷、娼妓、落魄書生. 從「三言」開始，通俗短篇小說開始關注世情的描寫。「二拍」延續了這樣. ‧ 國. 學. 等各種身份，被視為是研究當代社會生活、反映時代思想的良好例證6。除此之外，擬話本小說還有一個鮮明的特色，即「重視勸懲」。擬話本小說重視勸懲的. ‧. 特色，源自「三言」的作者馮夢龍，他通過序言昭告讀者「三言」命名的意味，. Nat. 的小說勸懲，通俗短篇小說的勸懲功能得到強調。. y. 表達藉小說「喻世」、「警世」、「醒世」，達到適俗導愚效果的期待。通過他. io. sit. 過往談論到擬話本小說的勸懲內容，使用的是「教化」7一詞，認為這些小. er. 說具有鮮明的「教化」意識。這是一個通用、習見的詞彙，然而筆者並不認為這. al. n. v i n Ch 「上對下」、「儒家教條式」、「道德感強烈」等意味。然而觀察「二拍」，乃至之 engchi U. 些勸懲相關文字適合用「教化」加以概括。癥結在於，「教化」一詞背後承載了前的通俗小說，其中是否具備如此深厚的道德意識，實令人質疑。. 柯瓊瑜在《「三言」教化功能之研究》8曾辨析「教化」一詞的涵意，認為「勸懲」屬於「教化」的內涵。「勸懲」一詞，就字面意思來說，可以簡單解釋為「勸 5. 〔明〕即空觀主人：〈拍案驚奇序〉，〔明〕凌濛初：《拍案驚奇》，收入劉世德、陳慶浩、石昌渝主編：《古本小說叢刊》第 13 輯（北京：中華書局，1991，據尚友堂本影印），頁 11。 6. 如楊永漢以馮夢龍《三言》對照史料，針對明代社會制度進行研究，面相涵蓋經濟、中央政治、地方政制、選仕制度、司法制度、女性等方面。氏著：《虛構與史實：從話本「三言」看明代社會》（臺北：萬卷樓圖書公司，2006）。 7. 如余興漢：〈傳統教化思想與古代小說藝術的矛盾〉（《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92 年 1 月，頁 54-59）、陳美林、李忠明：〈中國古代小說的教化意識〉（《明清小說研究》1993 年 3 期，頁 50-60）、曹月：《明代話本小說的教化功能》（陝西：陜西師範大學中國古代文學碩士論文，2005）等。 8. 柯瓊瑜曾比較「教化功能」與「教育功能」、「勸懲功能」、「道德功能」、「德化功能」等類似詞彙之差別，認為「教化功能」的範圍較「教育功能」所指更為廣泛，而比「社會功能」具 2.

(9) 善」、「懲惡」，其中並不涉及高道德意識或者形上之層面。「二拍」的勸懲方式有其固定敘事手段，大抵不脫說書人在篇首詩以後的長篇告誡，以及故事人物的獲得好報、惡報之結局這兩者，這些方式徹底具體呈現了勸善之「勸」及懲惡的「懲」。筆者認為本論文以「二拍」的勸懲方式、勸誡話語內容為研究對象，涉及敘事者話語的表現情形和情節發揮。若用「教化」一詞，指涉性反倒不若「勸懲」能更清楚表達文本的敘事情況。故以「勸懲」做為論述關鍵用語，取代「教化」一詞。回過頭來討論作為通俗讀本的小說，為何會與勸懲連上關係？這點可從內、外兩部分來了解，內即文體本身，也就是中國古典小說的源頭；外則指明代小說觀念的改變及文人群體投入小說的影響。. 治政變文以通俗的文字語言講述故事，向大眾傳播佛教義理，由於其創作目的為勸大立善勸懲，會在作品中寄託較明顯的勸善意識。這樣的作法也影響了中國早期古. 就文體本身而言，中國古典小說的緣起，受佛教俗講變文影響甚深。俗講. ‧ 國. 學. 典小說的創作，特別是白話小說。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云：「以意度之，則俗文之興，當由兩端，一為娛心，一為勸善，而尤以勸善為大宗。」 9指出促使俗. ‧. 文發端的原因有二：「娛心」和「勸善」，而且後者的影響力較大，為了勸善目的而作小說的情況，較之單純為娛樂效果而作的作品多上許多。由此看來，明未必意識到小說初生之時與勸懲的關係。. io. sit. y. Nat. 人重新關注小說與勸懲的關係，恰好扣合了此一文學體裁的傳統。不過，文人. er. 從外部來看，明代是通俗文學興盛時期，屬於通俗文學之一的小說，此時. al. n. v i n Ch 件的支持下，於出版市場取得一席之地，有了飛躍性發展。各式各樣的作品在 engchi U 終於隨著時代環境的改變，在讀者群眾擴大、印刷改良、出版市場的活絡等條. 明代中晚期大量出現，長篇著作有四大奇書、短篇則有《剪燈新話》、《剪燈餘話》系列、通俗短篇小說「三言二拍一型」等，另外還有各式歷史演義、才子佳人、世情小說等，呈現出百花爭妍的景象。小說出版之所以如此蓬勃，與文人投入創作市場有很大的關係。小說歷來一直為文人所輕視，不屑為之。這樣的情況到了明代中晚期有了變化，根據現存的文獻材料，可以看到當時的文人對小說的看法發生了分歧：此時雖也有貶斥、批評的言論，但亦出現了讚揚小說的說法。這些支持的言論，大部分集中體；至於「道德功能」僅為靜態詞，無法表達「化」這個動態的動作；「勸懲」則為「教化」之內涵，無法代指全體。因此採用「教化功能」較為適切。詳見氏作：《《三言》教化功能之研究》（臺北：國立師範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5），頁 6-10。 9. 此處魯迅是就敦煌千佛洞所出《唐太宗入冥記》、《孝子董永傳》、《秋胡小說》等白話小說推論，見魯迅：《中國小說史略》（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0 版），頁 66。 3.

(10) 於小說的序跋、評點，顯示這些發表評論的人必然經常接觸、熟悉小說，且具備一定程度的文學造詣。許多序跋的作者僅留下字號，身份不明，恐怕並非什麼知名文士。極可能是創作者、作者的友人、讀者、出版商，也可能兼具多重身份。總而言之，他們是小說地位提升的重要推手。「三言」的出版，對於明代小說的發展影響極廣。馮夢龍不僅提出理論，且透過創作加以實踐，將通俗作品文人化，使小說與教化的關係被拉得更密切。而擬話本小說採用擬說書場的敘事語境，使得作者能夠藉說書人之口倡言議論，宣揚道德理念。遂吸引了一些原本對小說抱持負面看法的文人，投入擬話本小說創作，擴大小說的創作群及讀者群，使得這種小說型態的出版在明代中晚期至清初一度呈現繁榮的景象。然而，真正奠定擬話本小說的體制者，應屬凌濛初的「二拍」。凌濛初在創. 治政如形式上，「二拍」確立了擬話本小說「入話－正話」大的葫蘆格結構。內容上，立「二拍」強化了敘事者的存在，並且大量使用因果報應作為敘事邏輯，使得故事. 作時，為「二拍」建立的範式，成為後來擬話本小說創作者所共同遵循的體制。 10. ‧ 國. 學. 中所有的「巧合」都得到合理化。可以說，「二拍」在擬話本小說的發展中，具有承先啟後的關鍵位置。. ‧. 令人困惑的是，「二拍」和其他擬話本小說突出勸懲特質的書名不同。如「三言」、《型世言》皆以「世」為名，表達對世道、世相的關注；《石點頭》指此. sit. y. Nat. 書能令頑石點頭，意指對人的感染力更大，同樣突出小說的勸懲面。相較之下，「二拍」以「驚奇」為賣點，在命名上突出此書的娛樂價值，強調要寫「耳. n. al. er. io. 目前怪怪奇奇」11之事，使人讀完「拍案驚奇」，吸引讀者購買。對小說娛樂性. i n U. v. 質的強調，並不表示凌濛初不認同小說的勸懲功能。〈拍案驚奇序〉評論當時的小說出版狀況：. Ch. engchi. 近世承平日久，民佚志淫。一二輕薄惡少，初學拈筆，便思污衊世界，廣摭誣造，非荒誕不足信，則褻穢不忍聞。得罪名教，種業來生，莫此爲甚！而且紙爲之貴，無翼飛，不脛走。有識者爲世道憂之，以功令厲禁，宜其然也。獨龍子猶氏所輯《喻世》等諸言，頗存雅道，時著良規，一破今時陋習。12. 10. 原為詩韻術語，楊義認為擬話本小說「入話－正話」的形式，正如葫蘆之形，一小一大且相連接，因此名為「葫蘆格」。見楊義：《中國古典小說十二講》（香港：三聯書店，2006。）頁 4-5。 11. 「凡耳目前怪怪奇奇，當亦無所不有，總以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則可謂云爾而矣。」見〔明〕即空觀主人：〈拍案驚奇序〉，《古本小說叢刊》第 13 輯，頁 11。 12. 同上註，頁 6-9。 4.

(11) 這段論述，先批評當時正流行的那些荒誕、穢褻之作，然後稱讚「龍子猶氏」，即馮夢龍所輯《喻世明言》諸書「一破今時陋習」。看起來凌濛初贊同這樣的作品並且受其影響。從「二拍」所建立的寫作範式來看，在娛心與勸懲兩個面向上，它所強化的反而是勸懲的一面，無論是滔滔不絕的說書人話語，還是因果報應的邏輯，都偏離了原本娛樂大眾的設定，而導向了勸善懲惡的部分，勸懲的色彩十分鮮明。既然如此，凌濛初為何不仿效「三言」，同樣取一個能夠覺世醒心的書名，卻以娛樂為號召呢？另一方面，許多學者都注意到，「二拍」的內容不乏他所批評的「穢褻」之作，似乎和他在上述引文的論點有所出入，如此一來不免讓人好奇，凌濛初的創作心態是否真的有如他在上述引文所述，是因為認同馮夢龍作「三言」的論點、並且對當時暢銷的荒誕穢褻作品反感，而應書商邀請作小說？. 治政要以「勸懲」襯托他的商業意圖，而不擔心故事所含的勸懲成分並不吸引讀者，大立反而降低銷售量嗎？其中的矛盾與衝突，應該如何理解？或者他只是為了牟利而創作？然而，凌濛初若僅是一個汲汲營營的商人，為何. ‧ 國. 學. 奇妙的是，「二拍」的出版亦風行一時，顯示「三言」所開闢的市場並非短暫的曇花一現，而確實投合了部分群眾的胃口，是以他們接受了「二拍」的內. ‧. 容，並且樂於掏錢購買、閱讀。這樣的情形以現在的標準看來實令人感到困惑不解：為何充滿大量的議論以及因果報應的情節的作品，會吸引廣大的讀者？. sit. y. Nat. 這批讀者的身份為何？是「誰」在看這些小說？又是「哪些人」願意掏錢購買一本宣揚道德的小說？凌濛初採取此敘事策略的理由何在？除了市場取向以外，. io. n. al. er. 其中是否存在個人主觀意志？因此採取書寫大量「勸懲內容」的策略？於是，對. i n U. v. 於擬話本小說的創作以及讀者群體的思考，都引領我們進一步去探究，「二拍」. Ch. 為何「勸懲」？怎麼「勸懲」？. engchi. 第二節文獻回顧「三言」、「二拍」素來齊名，但在研究上，「三言」的學術成果顯然較後者豐碩。早期的研究以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最具影響力，此書耙梳「說話」活動的緣起，考證話本小說的寫作年代，並針對話本集、擬話本集做綜述，對於話本小說的相關研究功不可沒。他認為「二拍」的產生受「三言」的直接影響，但凌濛初以「驚奇」為目的，和馮夢龍對世道的關注有別，兩者在思想深度以及. 5.

(12) 群眾關懷等方面不盡相同，前者的藝術成就也遠不如「三言」13。此說點出「三言」和「二拍」於文學史上評價之差別。平心而論，「三言」在明代小說發展史上的貢獻、思想內涵、藝術價值等各方面的成就都較「二拍」略勝一籌。不過，商品性格更為鮮明的「二拍」，最大的文學成就或許不在藝術方面，而在作者有意識地確立擬話本小說的體例。一個文學形式能夠確立，除了有代表作品外，也必須具備能與其他文類相區別的完整體制，才能構成一個獨特的文類。擬話本小說以入話、頭回、正話、結尾連貫的敘事體制做為文體特徵，是因「二拍」才正式確立。又，「二拍」作為第一部文人獨立編創的擬話本小說集，代表文人群體投入小說創作的成果，在小說史中的關鍵、影響力其實並不亞於「三言」。從這一點看來，「二拍」仍有值得關注、討論之處。. 治政。文獻研究告一段落後，開始出現針對文本思大. 關於「二拍」的研究，早期以版本、故事來源、作家事蹟等基礎資料的考察為主，為學術工作奠定基礎. 立. 14. 想、內容等相關研究。此時的研究不強調「三言」、「二拍」的分別，多半以「三. ‧ 國. 學. 言」、「二拍」為共同研究範圍。王鴻泰曾分析兩岸學界 50-80 年代「三言」、「二拍」的研究狀況，指出兩地研究重心截然不同。他認為大陸地區在這段時間. ‧. 主要受馬列共產觀念影響，格外重視小說的市民性、封建思想等與階級意識相關的內容。此時的討論焦點圍繞在社會環境如何影響小說的思想、內容，以及. sit. y. Nat. 小說所反應出的封建／反封建意識15。. 宋若雲則將擬話本研究的過程，分為現代以前（1911 年以前，包含近代）、. er. io. 現代階段（1911 以後至 1949 年）、四九年以後（1949 至 1999 年）三期。16又. al. n. v i n Ch 時期三階段。其中，關於文革前十七年與文革時期研究狀況的敘述與王鴻泰相 engchi U 將第三期四九年以後的研究情況細分為文革前十七年、文革時期、文革以後新. 同。而大陸地區近代的擬話本小說研究狀況，誠如宋若雲所述：在改革開放新時期以後進入高峰期。近年來，大陸地區「二拍」的研究已跳脫意識型態的束縛，出現更多元宏觀的研究成果。有針對作者與文本的專書研究，如透過凌濛. 13. 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北京：中華書局，1980），頁 398。. 14. 版本考察如：李田意：〈重印《拍案驚奇》原刊本序〉，收錄於李田意編校：《拍案驚奇》（香港：友聯出版社，台灣翻印本，1967），頁 1-6。作家事蹟如：葉德均：〈凌濛初事蹟繫年〉 (1947)。故事來源的考證如：譚正壁：《三言兩拍資料》（臺北：里仁書局，1981）、孫楷第：〈三言二拍源流考〉，《滄州集》（北京：中華書局，1956）。趙景深：《〈拍案驚奇〉的來源和影響》(1933)、《〈二刻拍案驚奇〉的來源和影響》(1946)，另外，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參考各方研究成果，尤為用心於故事源流考辨、輯錄。 15. 王鴻泰：《[三言二拍]的精神史研究》（臺北：國立臺灣大學出版委員會，1994），頁 15-20。. 16. 宋若雲：〈擬話本研究：回顧與評述〉，《中國文哲研究通訊》12 卷 3 期，總號 47（2002 年 9 月），頁 201-223。 6.

(13) 初的生平事蹟了解其文學思想17、援引敘事學理論分析文本的敘事藝術18，或者關注「三言」、「二拍」出版後的改編情況或分析「三言」、「二拍」在清代乃至 20 世紀之後的傳播狀況19。另外，2010 年精裝版的《凌濛初全集》出版，內容集結凌濛初多項著作以及家譜、年表等資料 20 ，顯見相關討論成果日漸豐碩。至於台灣地區 50-80 年代的「三言」、「二拍」研究，在王鴻泰看來重視人情世態與禮法衝突，並且似乎有意無意迴避意識形態的論述21。以學位論文發表狀況來看，早期都採取傳統文學研究的綜合分析方法22。如王鴻泰所說，這些研究採取的方法都延續傳統「評點」的方式，多半鎖定書本中的一個特色，加以分類解析，至於社會背景的相關論述多半缺乏細密論證，比附的情形頗多 23. 。. 治政觀研究成為熱門。此時開始有研究者以跨領域的方式，嘗試突破前人研究局大立限。如：王鴻泰從文化史的路徑切入進行分析，提出「緣」與「報」所縱橫交織. 80-90 年代，開始有擬話本小說之間的比較研究，至於女性人物形象、貞節 24. ‧ 國. 學. 的「阿波羅網」概念，貫串全文所討論的命運觀、人生觀、情感與人格等面相，解析明人思想觀念與社會活動的關連性 25。該論文詳細解析明人對因果報應觀. ‧. 念的認識，以及這樣的觀念如何影響他們的生活，對於理解明代民間思想貢獻良多。胡衍南則採用文學社會學的研究方法關注「二拍」，探究中國「小說」. sit. y. Nat. (novel)26之興起27。以「二拍」的商品性格為關注點，由明末的生活方式、知識. 羅小東：《三言二拍敘事藝術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 al. n. 19. er. 馮保善：《凌濛初研究》（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 18. io. 17. Ch. i n U. v. 程國賦：《三言二拍傳播研究》（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王平主編：《明清小說傳播研究》（山東：山東大學出版社，2006）。. engchi. 20. 魏同賢、安平秋編：《凌濛初全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10）。. 21. 王鴻泰：《[三言二拍]的精神史研究》，頁 18。. 22. 張宏庸：《兩拍研究》以凌濛初的生平、二拍的人物、故事等為研究範圍，進行綜合考察。（臺北：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75 年 6 月。）、鄭東補：《淩濛初二拍的藝術探析》，臺北：輔仁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88 年。 23. 王鴻泰：《[三言二拍]的精神史研究》，頁 18-19。. 24. 擬話本小說之間的比較研究如任明玉：《啖蔗、三言二拍與今古奇觀比較研究》（臺北：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1994）；以女性人物為主題的研究則有：陳國香：《根據三言二拍一型見證傳統的女性生活》（臺南：國立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1998）、劉素里：《<< （臺北：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5）。劉灝：《三三言二拍一型>>的貞節觀研究》言二拍一型中的婦女形象研究》（臺北：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5）。劉燕芝：《《二拍》婦女研究》（高雄：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學系碩士論文，1995）。 25. 王鴻泰：《[三言二拍]的精神史研究》。. 26. 「小說」一詞的界意在中國古典小說發展過程中，呈現含混且多義的情況。在此論文中作者所指的是出現於明代中晚期這一批具現代定義的小說，其概念接近於西方小說(Novel)。. 27. 胡衍南：《二拍的生產及其商品性格》（臺北：淡江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5）。 7.

(14) 份子的思想變革等層面，分析其商品性格之成因，指出「二拍」在中國小說發展史上之特殊性。但整體而言，台灣地區的相關研究仍屬消沈。雖然「三言」、「二拍」、「二拍」的研究在此時已經開出了新方向，近年來鎖定「二拍」為研究對象的學位論文數量也增加不少，但大部分仍依循傳統的研究方法，以人物、故事類型的分類等文本解析為主28。或許這也正顯示「二拍」對於人情世態掌握之豐富，才能提供這麼多種研究素材。相較之下，期刊論文的發表數量雖然不多，但在研究取徑與問題思考上顯然更為深入。高桂惠曾先後就《型世言》以及「三言」、「二拍」的內容描寫與文化、道德闡釋發表兩篇文章29，分析其中「大眾化主體」之構成，既綜合三本書內在所具有的共同文化意涵，又釐清各自不同的主體性。作者對於「二拍」的勸懲書寫，認同胡士瑩的觀點，指出凌濛初以「驚奇」為目的而作小說，但隨著. 治政本小說」的體制對作者創作的影響，不過從作者以解釋背景知識的敘述方式看大立來，這樣的觀點是大多數學者所認同的。不過，根據上文所述，擬話本的完整. 擬話本小說的藝術化與定型過程，道德主體反而愈漸凸顯30。此處指出了「擬話. ‧ 國. 學. 體制因「二拍」而確立，亦即是說創作過程中，凌氏有很大的自由空間可以對體制進行更動。又，參考「二拍」以前的擬話本小說集，如《六十家小說》等，體. ‧. 制並不嚴謹，且對於娛樂性的追求十分明顯，如果凌濛初以「驚奇」為賣點，這些小說集反而更貼近他的創作旨趣。但從「二拍」的內容來看，顯然在凌濛初的. io. sit. y. Nat. 創作過程與擬話本小說藝術程式之間，產生了許多交互作用。. er. 而關於本論文關注的「二拍」勸懲書寫和內容之議題，在過去話本小說、「二. al. n. v i n Ch 深遠者應屬胡士瑩的評論，他以貶抑的角度看「二拍」，認為「作者是站在地主 engchi U 拍」的相關研究多有觸及。早期的批評多半就文本呈顯的現象加以論斷，影響最階級立場上，替封建統治者進行說教。」、「滿紙淫詞爛調，寫作態度極不嚴. 28. 人物研究如：陳頴吉：《明代小說中「儒商」之研究—以《三言》《二拍》為依據》（雲林：雲林科技大學漢學資料整理研究所碩士論文，2010）、韓卓君：《《三言》《二拍》中的三姑六婆》（高雄：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研究所，2010）、王瀚珮：《「三言二拍一型」中「三姑六婆」形象研究》（臺南：國立臺南大學國語文學系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09）、黃昭憲：《三言二拍中的官吏形象研究》（高雄：高雄師範大學回流中文碩士論文，2010）。故事類型研究如：徐筠絜：《《三言》、《二拍》推理成分之研究》（臺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在職進修碩士論文，2010）。丁瑞英：《《二拍》諷刺故事研究》（嘉義：南華大學文學系碩士班， 2010）、盧志琳：《《二拍》中騙術研究》（嘉義：南華大學文學系碩士班，2010）。 29. 高桂惠：〈世道與末技：《型世言》的演述語境與大眾化文化選擇〉，《政大中文學報》第 6 期（2006 年 12 月），頁 49-73。〈世道與末技──《三言》、《二拍》演述世相與書寫大眾初探〉，《漢學研究》第 25 卷 1 期（2007 年 6 月），頁 283-312。 30. 高桂惠：〈世道與末技──《三言》、《二拍》演述世相與書寫大眾初探〉，頁 294。 8.

(15) 肅。又喜掉書袋，發議論，學究氣相當濃重。」31並指出「二拍」的內容有兩個明顯的缺點，一是「露骨的色情描寫」，二是「濃厚的宗教迷信、因果報應、宿命論思想」32肇因於此，後來的相關研究多持批判的態度。這樣的批評近來稍有緩解，甚至出現不同的觀點。不過，相關討論仍侷限於單篇期刊，或是附屬於相關討論之下。美國漢學家韓南(Patrick D. Hanan)所提出的論點頗為著名。他曾經關注「二拍」的敘事方式，認為凌濛初將作品中的敘事者身影強化，藉之達到諷刺的效果。韓南稱之為「喜劇式諷刺」，並以讚揚的態度討論之 33。這樣的論述，關注於凌氏對作品的操作與敘事策略之應用，重視作家的個人性。可是卻跳脫社會背景的敘述，將「二拍」的勸懲視為一種諷刺，凌氏宛如普通說書藝人，以玩味故事、安排情節取樂。誠然，凌濛初對情節的安排有其趣味所在，這一點可以認同，但是要理解「二拍」的勸懲，恐怕不. 治政王昕〈論擬話本平庸品格的成型──從「二拍」看文人敘事方式對擬話本的影大立響〉則關注在「二拍」的敘事模式，指出敘事者對敘事意蘊過度詮釋的現象，能忽略他的文人身份與心態，乃至擬話本小說體制背後龐大的文化背景。 34. ‧ 國. 學. 以及凌濛初對「宿命」、「因果報應」主題之偏愛，並提出「二拍」的勸懲內容凸顯造成敘述興味和道德判斷之齟齬。王昕仍從負面的角度看待「二拍」的勸懲. ‧. 書寫，然已深入到文本內部，關心其如何結構、凸顯勸懲內容。傳統的觀點多從作者序言透顯出的小說觀念與明代心學思潮發展之交互作用為解釋。這樣的. sit. y. Nat. 解釋往往流於簡單化，僅將作品現象歸因於作者意志力的彰顯，然從明清小說. io. 可能之影響。王昕的研究提供了另一個研究路徑。. al. er. 編創的情形來看，這樣的說法顯然完全忽略書商、讀者甚至評論人對小說編創. n. v i n Ch 亦通過文本的觀察，來看「二拍」如何演述道德倫理，指出小說內部的世界存在 engchi U. 高桂惠在〈世道與末技──《三言》、《二拍》演述世相與書寫大眾初探〉35. 一個「比忠孝節義更寬廣的「雅道」譜系，其德目還包括真、善、廉、儉、智巧、. 風流等多面相、多層次的內涵。」36突破一般的觀點，用更寬闊的視域看待「二拍」的道德勸懲。 31. 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頁 473。. 32. 胡士瑩：《話本小說概論》，頁 463-464。. 33. 〔美〕韓南(Patrick D. Hanan)、姜台芬譯：〈凌濛初的初、二刻拍案驚奇〉(The Nature of Ling Meng-Ch’us Fiction)，收錄於王秋桂編：《韓南中國古典小說論集》（臺北：聯經出版公司， 1979），頁 129-174。 34. 王昕：〈論擬話本平庸品格的成型──從「二拍」看文人敘事方式對擬話本的影響〉，《文藝研究》2002 年 6 月，頁 69 -77。. 35. 高桂惠：〈世道與末技──《三言》、《二拍》演述世相與書寫大眾初探〉，《漢學研究》第 25 卷 1 期（2007 年 6 月），頁 283-312。. 36. 高桂惠：〈世道與末技──《三言》、《二拍》演述世相與書寫大眾初探〉頁 298。 9.

(16) 另外，尚有採取其他路徑進行相關研究者。胡衍南在其碩士論文第肆章第四節分析「二拍」的意識分歧，提出性描寫與道德說教兩點，已指出「二拍」思想矛盾之所在。 37他從時代思潮之改變以及市場機制兩方面論述，認為作品的商品性格將限制作者的創作，影響他的書寫內容。文中並未追究此矛盾與擬話本體制的相互關係。胡蓮玉也從明清縱欲思潮解釋「二拍」的內在矛盾。38作者主要關注於《型世言》呈現的道德內涵，指出「三言」、「二拍」並非如過去研究者所述，完全受到心學影響而反對傳統倫理綱常。《型世言》所提出的道德教訓，也並非傳統儒家式的道德規範，其內涵以然偏向世俗、功利性質。他認為三部小說面貌各自不同，不應以思想不同作為理由，而是根源於作者「個性特徵」、「社會地位」之差異，影響作品之呈現。值得注意的是，胡蓮玉認為馮夢龍、凌濛初作為. 治政身份讓他對全盤接納傳統禮教，表現出絕對認同與狂熱追求的態度。筆者認為大立從身份階級的立場出發，討論擬話本小說對教化之不同態度，是一個很好的出. 「士」的文化階層屬性，使他們能夠對傳統禮教有所反思，而陸人龍下層平民的. ‧ 國. 學. 發點。但是馮、凌二人的身份是否能夠被簡單定為「士」，以及文中提及下層平民對道德規範的尊崇的立論，究竟是否能夠成立？令人質疑。關於上下層文化且夾在其間的中下層文人對於雙方文化互動影響甚大39。. ‧. 之間的交流與影響，李孝悌認為未必都是由上而下如此絕決，應是相互影響，. sit. y. Nat. 相較之下，同樣從作者身份、職業切入的討論，王昕的論述也許可以開啟新的思維。他的《話本小說的歷史與敘事》係從文體發展的角度審視話本小說的. io. er. 出版，在關注「話本小說」的發展時，以專章討論「二拍」，拉出了一個歷史的. al. n. v i n Ch 落的開始〉為題，討論「二拍」的書寫和勸懲思想之矛盾。王昕指出，「二拍」 engchi U 脈絡，顯示「二拍」的關鍵位置。該書第四章以〈《二拍》：擬話本的成熟與衰所強調的道德思想有所矛盾，是因為凌濛初士商混合身份的影響，導致書中的. 思想內涵既有傳統禮教的訓規，也有民間式的宗教、倫理思維，經常表現出商人利益權衡的思考模式 40。這樣的解釋方式從凌濛初的角度出發，將作者所處的社會位置與思考模式納入討論，有助於釐清「二拍」在娛樂與道德勸誡之間的矛盾產生之緣由，藉此可以進一步思考凌濛初如何書寫倫理、寄託道德。. 37. 胡衍南：《二拍的生產及其商品性格》，頁 106-114。. 38. 胡蓮玉：〈《型世言》與《三言》《二拍》創作思想差異探源〉，《明清小說研究》總第 89 期、2008 年第 3 期，頁 229-239。. 39. 李孝悌：〈上層文化與民間文化──兼論中國史在這方面的研究〉，《近代中國史研究通訊》第 8 期（1989 年 9 月），頁 95-104。 40. 王昕：《話本小說的歷史與敘事》（北京：中華書局，2002），頁 167-237。 10.

(17) 綜上所述，針對「二拍」勸懲書寫之原因與矛盾的論述，研究者們可謂各有表述，不過討論多半散見於各討論之中，或為單篇形式，仍缺乏專書研究。從「三言」、「二拍」生產的原因來看，不難想見它們的編創工作必然有著對前行文本的沿襲和模擬，「二拍」之所以被稱為擬話本小說，正是因為它複製、應用話本小說的體制。在這個模仿、沿襲的過程中，話本小說的特性也必然對後來的模擬之作有所影響。然現今的研究似乎尚未從文本發展之過程，討論擬話本小說的發展與勸懲書寫如何形成。綜上所述，本論文希望藉由對「二拍」的勸懲書寫的分析與內容之討論，了解「二拍」的敘事情況和它與先前的話本小說、「三言」之互動關係，期望從而對「二拍」在擬話本小說發展過程之影響有更多認識。. 政治大. 立第三節. 研究範圍. ‧ 國. 學. 《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分別刊刻於明崇禎戊辰年(1628)、壬申年 (1632)。兩書共 80 卷，每卷演一回故事。但《二刻》最後一卷〈宋公明鬧元宵. ‧. 雜劇〉是雜劇劇本，疑是為了湊回數而附加；卷 23〈大姊魂遊完宿願. 小妹病. y. Nat. 起續前緣〉與《拍案驚奇》第 23 卷重複，排除這兩卷，總共 78 卷。. sit. 本論文研究範圍在小說話語中涵攝勸懲者。試以勸懲內容為線索，分析凌. er. io. 濛初的書寫策略。勸懲在「二拍」的表現方式可概括為兩種，其一是通過敘事者. al. v i n Ch 顯，其作用在指點受眾觀看事情的角度，並提供行為舉措之依據。其二則是通 U i e h n c g 過故事人物之結局表現，文本往往強調人物採取什麼樣的行為會造成什麼樣的 n. 話語直接表達勸懲意識，這類的話語多以勸誡為主，通過提醒、評論的方式呈. 後過，多數結合因果報應的觀點。這也是通過情節暗示文本接受者應把握自身言行，注意是否合宜。同樣表現出敘事者的勸誡意識。綜上所述，關於勸懲書寫的討論並不限於敘事者話語和文本的結構方式，凡是文本內與勸懲相關的文句，以及所有帶有評論、批判意味的內容中，凡目的在引導讀者思考、反省並受其影響而發揚倫理、改正不良行為、心態，以期待能收潛移默化之效的相關文字，皆屬研究範圍。在版本方面，「二拍」的版本眾多。本論文採用《古本小說叢刊》為引證依據，皆據尚友堂本影印。「二拍」出版後一度受到市場歡迎，甚至有書商假托其名，以其他作品偽裝成《三刻拍案驚奇》欺矇讀者。不過，在抱甕老人從「三言」、「二拍」節錄 80 卷精選本，編輯《今古奇觀》出版後，「二拍」漸漸受 11.

(18) 到讀者遺忘，加之清代又受到禁燬、以及書商隨意刪削原刊本等情況，到了民國時，所存的版本雜亂不堪。光是《拍案驚奇》一書，根據李田意的考察，有尚友堂本、覆尚友堂本、消閒居本、聚錦堂本、松鶴齋本、萬元樓本、同文堂本、鱣飛堂本、文秀堂本、同人堂本等清刊本。除此之外，消閒居本還有三種篇幅不同的本子：三十六卷本、十八卷巾箱本、二十三回巾箱本 41。眾多的刊本，顯示該書確實盛極一時，不過這些版本幾乎都殘缺不全，五〇年代中期，李田意在日本蒐集有關中國小說的材料，發現《拍案驚奇》四十卷尚友堂原刊本，遂將此版本輯校後，由香港友聯出版社出版。這部書的完整版本才得為世人所見。該書保留原刊本的插圖及眉批，是早期研究者共同採用的版本。《二刻》則由於清代刻本難尋，刊本問題不若《初刻》複雜。有日本內閣文庫、佐伯文庫藏明尚友堂原刊本，巴黎圖書館偽刻本、北平圖書館不完整殘本. 治政。書局王古魯校注本、統整上述兩版本的河洛書局本，但這些版本皆有刪節大立由三民書局出版的《二刻拍案驚奇》，由徐文助校注、繆天華校閱，綜合三版本. 幾種版本42。所存皆為尚友堂本，市面上有正中書局出版李田意輯校本、世界 43. ‧ 國. 學. 的優點，並補足缺漏、刪文、校訂錯字。雖然刪去原本的眉批、夾批，但故事內容較完整。筆者比較此書各版本後，認為三民版在內容、排版、註釋方面確. ‧. 實較為完善。因此本論文的舉例、引文除了以《古本小說叢刊》為依據，另參照三民版的編排，期能互為補充。. sit. y. Nat. 另外，論文舉例亦牽涉到其他話本小說。「三言」使用的版本為《古本小說集成》所收；其中，《古今小說》為天許齋本、《警世通言》為兼善堂本、《醒. io. n. al. er. 世恆言》係葉敬池本。《六十家小說》則以程毅中校注之《清平山堂話本校注》. i n U. v. 為依據。凡引用內容為故事原文，皆不再標注頁碼。引用序文、凡例則比照其他參考書目格式。. 41. Ch. engchi. 李田意：〈重印《拍案驚奇》原刊本序〉，李田意編校：《拍案驚奇》，頁 1-6。. 42. 整理自劉本棟據孫楷第：〈三言二拍源流考〉所述，詳見氏著：〈二刻拍案驚奇考證〉，收錄於徐文助校注、繆天華校閱：《二刻拍案驚奇》（臺北：三民書局，2008），該文頁 10-11（未標示總頁碼）。 43. 根據劉本棟的比較：李田意輯校本凡與「性」相關的文字盡皆刪去，以方塊代替，空缺文字太多。王古魯校注本也將淫穢詞句刪去，唯刪去篇幅較少；但圖畫僅存第 1 卷其餘不錄；第 34 卷〈任君用恣樂深閨楊大尉戲宮館客〉則僅存篇目，內容全被刪去。河洛本亦同，淫穢之事盡刪，且第 34 卷與王古魯校注本採同樣作法，未補錄原文。筆者翻閱上述三個版本，確如劉氏所言。詳見氏著：〈二刻拍案驚奇考證〉，該文頁 7-10。 12.

(19) 第四節研究方法本論文擬就文本內的勸懲書寫為研究對象，通過文本的個別觀察和文本與文本間的變化，了解「二拍」的書寫如何受到作者編創心態、擬話本小說的藝術形式與對前行文本的模仿影響。以期能進一步勾勒「二拍」游離於教化和娛樂間的位置，並追溯影響其編創書寫之源由。明代人口大量增加，科舉名額卻未相應調整，考上科舉的機率愈來愈低，許多文人因為科舉蹭蹬，為了餬口多另有職業，才能在準備考試之餘，維持經濟來源。他們或為幕僚、或教授童蒙、從事書籍編撰工作等。其中，一群人因為小說市場的勃興，在出版商的邀請下，進入小說創作者的行列。這些文人通. 政治大. 常因為無法在功名上無法有所成就，社會地位不高，故被稱為中下層文人。他們處於社會邊緣，但又有著身為文人的自覺，因此積極為自己進行「去邊緣化」. 立. 的工作。「去邊緣化」的行動，也就等於積極向中心靠攏。以小說創作者來說，. ‧ 國. 學. 他們所創作的作品為過去被視為不入流的產品，同樣屬於文學創作的邊緣位置，相對的中心產品即為經史等典籍。此時支持者採取的作法主要有兩個：一、將之「比附經史」；二、強調其「勸懲功能」。這兩個作法正意味著這些站. ‧. 在支持立場的人如何看待小說：小說是一種文類，可以補經史之缺；它有勸懲. y. Nat. 的功能，具備教化作用，因此推廣小說能夠移風化俗、有益於世道人心。以功. sit. 能論來認定小說的價值，從社會作用的角度提出褒揚，看重小說對群眾的影響. al. er. io. 力，達到為小說去邊緣化，向中心靠攏的目的，既是文人對小說的貢獻，也是. n. v i n Ch 敘事研究重視文本的細讀分析，講求於字裡行間剖析文本的脈絡，讀出其 engchi U 中暗藏的意味，因此並不重視作者對文本的影響。不過，作者編創心態多少會文人找尋自身價值、改變社會位置的努力。. 受到他如何認識、理解其所創作的文體，上述關於文人去邊緣化的說法，未必盡扣於凌濛初的編創心理，但可提供一個思考的角度。〈別駕初成公墓誌銘〉載凌濛初臨終前有：「我自全我節耳，豈以爵之崇卑計耶！」、「我力已竭，明日死矣，萬物傷我百姓。」44等語，表現了對民眾的關懷之情，亦是儒家文人意識的彰顯。也即是說，凌濛初確實認知到自己的文人身份。另一方面，凌濛初同時也有商人精於計算、謀劃的性格。這可能是受到家學的影響，凌濛初的父親和兄長都擅長於刻書，而他本人所刊刻的作品也不少，並參與編選、校注的工作。其作品有《陶靖節集》、《唐詩廣選》、《孟浩. 44. 鄭龍采：〈別駕初成公墓志銘〉，收錄於魏同賢、安平秋編：《凌濛初全集》附錄之〈凌氏宗譜選錄〉（南京：鳳凰出版社，2010），頁 199。 13.

(20) 然集》、《王摩詰詩集》、《世說新語鼓吹》等。其對編輯工作之熟稔必然也將增加他對市場、讀者喜好之敏感度，這也可能影響到其編創心態。此外，凌濛初的編纂的戲曲也不少，如現存於《二刻拍案驚奇》之〈宋公明鬧元宵雜劇〉，其編選的《南音三籟》也精選元、明兩代南曲作品收錄於其中。這是凌濛初身為編撰者的成果。凌濛初對佛學的興趣也表現在創作裡。「二拍」固然有許多對尼姑、和尚的嘲諷和不屑，但也有許多不具有負面形象的佛教人物，如《初刻》卷 32〈喬兌換胡子宣淫. 顯報施臥師入定〉中的禪師。書中也有一些帶有禪意的故事，如. 《初刻》卷 28〈金光洞主談舊變. 玉虛尊者悟前身〉。此外，凌氏在序言有「梵. 僧」、「維摩」等用語，都與佛家有關。另外，他也刻有《東坡禪喜集》，可以看見凌濛初與佛家的緊密關係。. 治政身份必然影響到他的思維模式。他生活於民間，因此熟悉民間思想觀念，本身大立卻又對佛教思想懷抱興趣，同時受到文人教育啟發，又具有文人式的眼光和思. 由上述內容，可見凌濛初身份之多樣，既是文人、刻書家、作家。多元的. 本論文的章節將分為六章，每章所述內容如下：. ‧. ‧ 國. 學. 維模式。這樣多樣態的身份與思維邏輯，可能都會影響到他的編創。. 第一章是緒論，首先闡述研究動機、交代問題意識之呈顯。其次進行文獻. sit. y. Nat. 回顧，討論前行研究者對「二拍」勸懲之研究。第三將說明研究對象和使用文獻之版本，最後說明研究方法。. io. er. 第二章將以中國古代小說觀念的形成與轉變為內容。明人的小說觀並非無. al. n. v i n Ch 說，小說首次與教化產生連結，但論述簡略，尚未開出具備理論體系的說法。 engchi U. 中生有，而是承襲前代的說法再轉出新意。從先秦小說觀的萌芽到唐人的勸誡小說的教化功能是經由明人刻意發展才得到茁壯。其中，馮夢龍的說法尤其關鍵，他承襲前代的說法並開出自己的見解，又透過實踐加以發揚，使得小說教化之說深深影響擬話本小說創作，建立起兩者密不可分的關係。欲瞭解馮夢龍的說法，必須先追溯中國小說觀念發展，才能瞭解明人小說觀之變，以及馮夢龍的貢獻，又如何進一步影響到凌濛初的主張，乃至創作實踐。第三章到第五章是文本內部文學現象之考察。第三章先將「二拍」以前的話本小說作為觀察對象。取《六十家小說》和「三言」為材料，並依據寫作時代劃分研究範圍，討論小說的勸懲書寫在早期話本小說之面貌及其存在意義，並研究其由宋元到明人寫本之變化情形。第四章關注於「二拍」的銷售、命名以及編輯情形、勸懲書寫之繁衍情況。意在釐清「說話－話本小說－文人擬話本」之間的演進過程。通過編創情形理解. 14.

(21) 凌濛初編創心態，以及他如何模擬小說的體制寫作，利用這樣的藝術形式發揚敘事者的存在感，據以發表勸懲話語。通過對「二拍」以前「說書人」在文本中之功能及變化的分析，將能了解「二拍」如何透過強化「說書人」的功能，表現其教化思想。與西方小說發展不同，在故事中擔綱敘事者的說書人，是中國古典小說的一大特色。明代小說的作者群未必有意識創造這位角色，卻不約而同地延續這個敘事方式，在擬說書場的語境中講述故事。韓南認為凌濛初以超脫態度寫作小說、強化並重新活用說書人，使小說中兼具敘述和獨白，是其天才所在 45。從說書人的評論偶爾溢出原本的內容，以激昂的語氣發表對時政的看法來看，凌濛初不見得與他的文本完全保持適當的距離，反而在模擬說書人的口吻時，置入了個人的想法。「二拍」的敘事者話語同時包含對道德勸誡以及作者個人意識的抒發。由此處切入，能. 政治大. 夠對「二拍」的道德勸誡內容有所了解。也可通過作者個人式意見的提出，了解他如何理解並回應傳統倫理。. 立. 敘事者話語就功能而言，可簡單分為敘事話語、非敘事話語兩類。其中，. ‧ 國. 學. 敘事話語是講述故事的話語，凡是與故事進展、人物活動有關係的話語，都屬此類。非敘事話語則包含作者的議論、批評等無關故事發展之話語。「二拍」不. ‧. 僅在敘事話語的表現上與早期小說有別，在非敘事性話語方面的表現又更為明顯。敘事話語和非敘事性話語的敘述情感截然不同，說書人總是用心於敘事，. sit. y. Nat. 情感表現並不強烈，多半以嘲諷、譏弄的態度看待故事中的角色，與故事層保持疏離的態度。流露出對故事人物、行動並不在意的態度，然而非敘事話語往. io. er. 往以激動、諷刺的態度表現，突破了作者原本保持的疏離態度。筆者對於這兩. al. n. v i n Ch 敘事者表面上僅說書人一人，但探詢說故事的主體存在，則似乎可以看到隱藏 engchi U 種話語態度之不同感到好奇，並且困惑說書人的主體何在？就故事內容來看，於說書人背後的凌濛初身影。. 第五章進一步討論「二拍」勸懲話語呈顯之思想觀念和其中所論及之倫理價值。從「二拍」的內容，可以看到明代中下層階級的生活景況，但這些景況又不完全是明代真實生活之呈顯。因為，在凌氏決定了故事主題、人物時，並非漫無目的的呈現出這些人物、事件，而是經過了選擇而來，也就是說，凌氏所寫的內容，可能是他所熟悉的場景、他想描寫的事件或是讀者想看的內容。作者未必自覺到這一點，但實際上創作所呈現的，無論再怎麼逼近真實世界，都已經是作者個人眼中的世界而非真實了。因此通過凌濛初對故事主題的把握，可以了解凌氏的創作旨趣。包含對「忠孝節義」等傳統倫理的書寫、人物話語所呈 45. 〔美〕韓南(Patrick D. Hanan)、姜台芬譯：〈凌濛初的初、二刻拍案驚奇〉(The Nature of Ling Meng-Ch’us Fiction)，頁 174-175。 15.

(22) 現的倫理意識，以及因果報應邏輯的建置等。了解作者如何透過說書人話語、因果報應敘事邏輯的建置，宣揚倫理道德、勸善懲惡。從這些敘述中，能夠進一步探討其中倫理道德之內涵為何？藉以了解作者對傳統倫理思想之理解。第六章為結論，將總結本論文討論之內容、提出研究局限與未來展望。. 立. 政治大. ‧. ‧ 國. 學. n. er. io. sit. y. Nat. al. Ch. engchi. 16. i n U. v.

(23) 第二章中國古典小說勸懲論的形成小說與社會教化之關係，是小說理論批評經常出現的話題。批評家或是認為其中有可觀者、或認同其能夠寓教於樂、或批判小說對風俗的不良影響等，看法雖不盡相同，但共同的前提是認定小說對社會風俗有所影響。由此看來，在文人的觀念中，或多或少賦予小說一些社會教化的期待。明人「小說勸懲論」可說是這份期待的發揚。小說作為一種娛樂讀本，卻必須擔負社會責任，背後隱含著什麼樣的文化思維？這就牽涉到中國傳統小說觀的發展與轉變。本章擬以作者的創. 政治大流行的小說勸誡論有深切關係。立. 作心態為關注焦點。在小說出版興盛的明代，「二拍」特發揚勸懲，實與當時所. ‧ 國. 學. 中國在先秦就有「小說」一詞，其定義明顯與今日不同。班固《漢書‧藝文志》云：. ‧. er. io. sit. y. Nat. 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塗說者之所造也。孔子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弗為也。」然亦弗滅也。閭里小知者所及，亦使綴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芻堯狂夫之議也。1. al. n. v i n Ch 說具體內容為何。〈諸子略〉著錄「小說家」 1380 篇，既有史書， e n g c共十五家、合計 hi U. 、「道聽塗說」之言。從這樣含混的定義，尚看不出小指「小說」為「街談巷語」亦有禮制之書、房中術等，內容駁雜，尚未顯示出統一的特色。可見班固恐怕也未必對「小說」一詞有明確的認識與規範。魏晉時人對「小說」的認識除了延續班固的說法2，葛洪〈西京雜記序〉有「以裨《漢書》之闕」3語，將小說視為史傳的補充資料。郭璞〈注山海經敘〉：「及談《山海經》所載而咸怪之，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4強調《山海經》價值在使人增廣見聞，能補史之缺。若以現在的定義看來，《西京雜記》 1. 〔漢〕班固：《漢書‧藝文志》，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頁 3。 2. 曹植. 3. 葛洪〈西京雜記序〉，見丁錫根編著：《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6），頁 249。 4. 〔晉〕郭璞：〈注山海經序〉，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頁 7。 17.

(24) 和《山海經》恐怕都算不上是小說，但兩人以看待「小說」的眼光加以評述，視「小說」為參考材料，而不認同其獨立價值。可見，縱使魏晉時期志怪書籍十分發達，但小說觀念顯然尚未確立。此時對小說的認識仍承襲先秦兩漢之傳統觀念。在志怪書作者的認知中，他們的所作所為僅是載錄而非創作。在此前題下，自然不強調個人主觀與情感的投射，也無法發展出對小說藝術層面的追索。到了唐代，或許受到佛家俗講變文等「釋氏輔教之書」5的影響。唐人認知到小說勸誡功用，因此屢屢由此論小說。劉知幾《史通》將小說分為十種6，在敘述各分類特色時提到：雜記者，若論神仙之道，則服食煉氣，可以益壽延年。語魑魅之途，則福善禍淫，可以懲惡勸善，斯則可矣，及謬者為之，則苟談怪異， 7 務述妖邪，求諸弘益，其異無取。. 政治大. 劉知幾以功能論雜記，對紀錄鬼怪玄談的作品，僅肯定有「福善禍淫」內容，可以「懲惡勸善」的著作，僅談論「怪異」、「妖邪」之文則不屑一顧。. 立. 除此之外，唐傳奇作者雖然沒有單篇論述，卻常在作品中自述創作動機，如. ‧ 國. 學. 沈既濟〈任氏傳〉結尾：. ‧. 嗟乎！異物之情也有人焉！遇暴不失節，徇人以至死，雖賢婦人，有不如者矣。惜鄭生非精人，徒悅其色而不徵其情性。向使淵識之. sit. y. Nat. 士，必能揉變化之理，察人神之際，著文章之美，傳要妙之情，不止于賞翫風態而已。惜哉！8. n. al. er. io. 李公佐〈謝小娥傳〉：. i n U. v. 君子曰：「誓志不捨，復父夫之仇，節也。傭保雜處，不知女人，貞也。女子之行，唯貞與節能終始全之而已，如小娥，足以儆天下逆道亂常之心，足以觀天下貞夫孝婦之節。」9. Ch. engchi. 這些說法都隱含了勸誡論的主張。當中難免也存有為自己寫作「不入流文字」開脫的意思，不過作家的叮嚀囑咐，正意味著小說觀念的變革。唐人強調勸誡，意味著小說觀念由對末技小道的肯認轉向對社會作用的認識，對後代文人的小說觀念影響甚深。此時小說首度被賦予社會責任，已開啟日後小說勸誡論發展的可能。. 5.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頁 29。. 6. 偏記、小錄、逸事、瑣言、郡書、家史、別傳、雜記、地理書、都邑簿，既有史類著作，亦有地理方志等，可以看出分類標準依舊寬泛 7. 〔唐〕劉知幾：《史通‧雜述》，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頁 34-35。. 8. 〔唐〕沈既濟：〈任氏傳〉。見〔宋〕李昉等編：《談愷本《太平廣記》》第 11 冊（北京：國家圖書館，2009），頁 539-540。. 9. 〔唐〕李公佐：〈謝小娥傳〉。見〔宋〕李昉等編：《談愷本《太平廣記》》第 12 冊，頁 475-476。 18.

(25) 不過，唐人的觀念是針對文言小說而發，萌芽、流行於市井之際的白話小說，尚未進入他們的眼簾，成為關注對象。宋代流行「說話」。羅燁《醉翁談錄‧舌耕敘引》中〈小說引子〉、〈小說開闢〉詳加記載「說話」風行市井的情形，並加以紀錄、分析。是現存論著中首先關注通俗娛樂者，其中更有許多對「說話」創作層面的分析與藝術效果之批評。或可視為通俗小說批評之先聲。「說話」是一項表演藝術，其特色在說話人能夠與觀眾近距離互動，並通過肢體動作與口技等輔助，令講述的故事更添聲色。這便是「說話」深具魅力的原因。這種通俗、無隔閡的表演方式，使得論者首次注意到「小說」深具感染力的事實。認定優秀的「說話」將會對人心、人性產生影響，而其背後的思維正是唐代即開闢的勸誡論。. 政治大. 小說感染力成為後來小說勸誡論發展的基礎之一，明代許多小說家，如馮夢龍等人皆深受此說影響。不若魏晉強調補史、唐人屢言勸誡，羅燁為小說觀開闢. 立. 了新階段，小說的地位也將因為小說觀念的轉變而得到新的提升。不過，那已經. ‧. ‧ 國. 學. 是明代小說理論繁盛時的事。. sit. y. Nat. 第一節明初至中葉小說觀的改變與小說理論發展. al. er. io. 一般認為，明代是小說史上的繁盛期，此時的小說不僅題材多樣、內容精彩. n. 刺激，更兼出版快速、篇幅有別，能夠滿足各階層民眾不同的取向。似乎，它不. Ch. i n U. v. 再是過去總被輕視鄙棄的「殘叢小語」，而一變成為眾人所熱烈喜愛、津津樂道. engchi. 的話題產品。然而，這樣的榮景用以形容明代中晚期頗為妥貼，卻不符合明代初期的狀況。縱然在洪熙以前，「四大奇書」中已有《三國演義》、《水滸傳》兩部曠世巨著誕生，但由於出版技術尚未發展成熟，兩書恐到嘉靖年間才得以刊刻行世，此前兩書在不易流通的情況下，尚未能夠激起話題，引發世人討論。當時受到文人較多關注的仍屬流通於文人之間，讀者群較為小眾的文言小說，相關討論也由此開展。. （一）明初的文言小說理論. 文言小說在唐傳奇發展到高峰後，並未能在宋代延續昔日的光輝。明代以後，. 19.

(26) 情況更是每況愈下。這種文學樣式幾乎呈現衰微的狀態。此時的作品以《剪燈新話》、《剪燈餘話》等「剪燈」系列作品較為知名，這些作品雖然有類似的書名，但作者並非同一人，而序言中也各自透露不同的觀念，從中將能發掘明初小說觀之大概面貌。《剪燈新話》是瞿祐模仿魏晉志怪與唐人傳奇，蒐集各種怪奇之事編撰而成。他在〈剪燈新話序〉自述此書記載的是「古今怪奇之事」，形容「其事皆可喜可悲，可驚可怪者」，而這類著作在當時似乎並不受推崇，因此在完成此書後，他多方琢磨之下，「又自以為涉於語怪，近於誨淫，藏之書笥，不欲傳出。」10直到友人讀過才出版。解釋完書籍出版源由，他又叨叨絮絮引用《詩》、《書》、《易》、《春秋》等經典的話語為自己解套。由瞿祐的一再叮囑，似可想見明初對傳奇小說的不友善態度，這大抵延續傳統的觀點。中國文人受孔子「子不語怪力亂神」. 治政言論多。是以瞿祐再三解釋，總結處又從勸誡的角度申論：大立今余此編，雖於世教民彝，莫之或補，而勸善懲惡，哀窮悼屈，其. 11. 之說影響，對小說這種文學體裁，尤其是志傳一類給予的肯定總是不若批評的. ‧ 國. 學. 亦庶乎言者無罪，聞者足以戒之一義云爾。12. ‧. 他認為小說有「勸善懲惡，哀窮悼屈」的功能，大致是延續唐傳奇作者「以文為誡」、藉小說寄遇感懷的觀念。瞿祐在此基礎上又推而廣之，引用〈毛詩序〉之. n. al. er. io. sit. y. Nat. 語13，指出「言者無罪，聞者足以戒之」，即是說小說與《詩經》有相通處。這個說法不僅肯定小說價值，也等於將小說勸誡之說拉抬到新的水平。將小說與經史相比，認同兩者有類似作用的觀點，並未見於之前的小說批評，卻為明人經常提及。此一深具突破性的論點，由瞿祐不停為自己作品辯護的態度來看，未必是他所創，但無論如何，他的論述點出明代小說觀的新變。此說影響十分廣泛，繼之者如天都外臣、馮夢龍等人都持相同說法。小說地位在明代的提升，由此可見一斑。. Ch. engchi. i n U. v. 瞿祐的友人也為《剪燈新話》作序，表達認同立場，但論點有些許差異，但大抵重視小說的社會教育作用。凌雲翰認同小說勸懲功能的同時，也注重小說的感染力，說法與羅燁《醉翁談錄》所言相類，其云：是編雖稗官之流，而勸善懲惡，勸存鑑戒，不可謂無補於世。夫造. 10. 〔明〕瞿祐：〈剪燈新話序〉，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頁 99。. 11. 〔魏〕何晏集解、〔宋〕邢昺疏：《論語注疏》，收錄於〔清〕阮元校刊：《十三經注疏》第八冊，頁 63 上。 12. 〔明〕瞿祐：〈剪燈新話序〉，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頁 99。. 13. 原文為：「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知者足以戒，故曰風。」見〔漢〕毛亨注、〔漢〕鄭玄箋、〔唐〕孔穎達疏、李學勤、龔抗雲整理：《毛詩正義》（臺北：臺灣古籍出版社，2001），頁 15。 20.

(27) 意之奇，措詞之妙，粲然自成一家言，讀之使人喜而手舞足蹈，悲而掩卷墮淚者，蓋亦有之。14 從稗官之流的角度詮解小說地位，仍延續先秦漢代以來的傳統觀念。凌雲翰也並未否定這樣的觀點，從中另抒見解，強調小說勸善懲惡，另有其價值意義，等於將唐傳奇透露的觀念加以擴張，不露痕跡地抬高小說的文學、社會地位。凌雲翰較瞿祐更關注小說本身的藝術，他注意到小說能夠因為優秀的藝術層面，而對讀者身心產生影響，小說的文學價值在此得到肯定。《剪燈新話》之後，有李昌祺仿作的《剪燈餘話》。他也在序言中表達對小說的看法，然觀點與瞿祐有別。李昌祺〈剪燈餘話序〉云：以其成於羈旅，出於記憶，無書籍質證，固多抵牾，不敢示人。…… 學識曾公子棨過余，偶見焉，乃撫掌曰：「茲所謂以文為戲者非耶？」……好事者觀之，可以一笑而已，又何必泥其事之有無也哉！ 15. 立. 政治大. ‧. ‧ 國. 學. 作者並未強調勸誡，反倒從娛樂功能宣說。此說上承唐代韓、柳「以文為戲」的主張，是文人對小說的另一種看法。值得注意的是，李昌祺自述書成之時，曾經因為對故事真實性的不確定，而「不敢示人」，心態近似瞿祐。最後則從娛樂角度提出「何必泥其事之有無」的說法，有別於魏晉時人強調志怪書所記為真實可. er. io. sit. y. Nat. 信之事，似已模糊了小說必須真實的定義。通俗小說發達以後，小說「真」、「贗」之辯成為明代中晚期的重要議題之一。對於虛構真實的討論，代表文人的眼光已經擴及小說的藝術層面，因此被視為小說論的一大突破。實則，明初時已經透露此觀念鬆動的可能。不過，《剪燈餘話》除了李昌祺序外，也收錄其友人的序文，其中雖也支持. n. al. Ch. i n U. v. 「以文為戲」的觀點，但大多又都論及勸懲，並未如李昌祺般完全從「戲」、娛. engchi. 樂的角度看待。如王英〈剪燈餘話序〉：. 其間所述，若唐諸王之驕淫，譚婦之死節，趙鸞、瓊奴之守義，使人讀之，有所懲勸。16 羅汝敬也提到：矧茲所記，若餅師婦之貞，譚氏婦之節，何思明之廉介，吉復卿之交誼，賈、祖兩女之雅操，真、文二生之俊結識時，舉有關於風化，而足為世勸者。17. 14. 〔明〕凌雲翰：〈剪燈新話序〉，見黃霖、韓同文選注：《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頁 102。. 15. 〔明〕李昌祺〈剪燈餘話序〉，見丁錫根編著：《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集》，頁 604。. 16. 〔明〕王英〈剪燈餘話序〉，見丁錫根編著：《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集》，頁 605。. 17. 〔明〕羅汝敬〈剪燈餘話序〉，見丁錫根編著：《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集》，頁 606-607。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