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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後藤新平的土地調查事業
日本在台殖民主義政策，取得台灣之意義除擴充版圖，當作南方屏障的國防 目的外，在經濟上就如歐美殖民國家，獲取殖民地經濟與人力資源，以供國內所 用，可惜治理三年，台人激烈反抗，社會動盪不安，治安維護經費擴增，政府人 事費用倍增，但台灣稅收有限。總督府財政須依靠中央補助，取得台灣沒得到好 處，卻給殖民母國帶來眾多問題，連總督都不想久留。財政困窘，稅收不足當是 台灣總督最頭痛難題，依照經驗法則，以台灣之富饒，稅額不該這樣少，唯有實 施土地調查事業，才能將隱田曝出，課稅面積增加，此為解決財稅短絀之釜底抽 薪辦法，但前三任總督忙於鎮壓，朝野人士，雖屢有建言，但客觀環境，誠不宜 採納實施。後藤願跟隨兒玉總督到台任職，抱著雄心壯志又深得兒玉信任，當然 放手一搏，從土地調查事業切入，推動台灣新政，以奠定台灣發展基礎。除歷史 背景分析外，本節將各界意見與總督府的因應、籌辦前準備、實施過程、大租權 的收買廢止及實施成果，加以深入探討。
一、為何要在台灣辦理土地調查？
日人領台之初，朝野對這塊新領地非常重視，屢屢發表治台建言，1896 年(明 治 29)1 月 10 日伊藤博文總理大臣在第九屆帝國議會大眾院院會發表施政演講，
明確指出「台灣的財政至為重要，應為將來擬定經營計劃」，365發覺台灣財政問 題非常嚴重。1895 年 11 月大藏省主稅官吉井友兄奉派赴台調查台灣財政狀況，
並在 1896 年 4 月 14 日提出考察報告書，書中提及台灣賦稅改革之必要性與辦 法，強調本島土地制度應盡快從根本徹底改革，從土地制度面，說明地籍整理必 要性，「地籍整理方法，一為私有土地(有租地)之丈量，一為大小租戶之廢止。
以現時情況，直接增加稅率頗為困難，…..因此，宜早晚實施一般測量，於修定 租率時，同時廢止大租戶，使其土地制度簡單不複雜。」366
1897 年(明治 30)3 月 4 日拓殖省參事官中村純九郎在眾議院答覆佐佐木議員 質詢時回覆：「目前在三十年度尚不可能著手(土地調查業務)，欲舉行實地測 量……因治安尚未確保，今日派遣稅吏前往丈量尚有困難…..不過非舉行地押丈
這是首次國內官員到 台考察財政報告書，明確指出賦稅改革，「唯有從地籍整理，進行土地調查測量 工作，調查工作結束後，再廢止大租戶，以減輕業主負擔，避免地權複雜易生紛 爭」；本報告書，針對時弊，瞭解台灣稅收不應那麼少，其原因在地主隱田不納 稅；要讓隱田曝光，唯賴丈地才能成事。因此，認為台灣實施土地調查及廢止大 租戶確實可行，這些建議，之後被兒玉總督及後藤採納，合力進行土地調查事業。
365《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29 年 1 月 12 日，附錄版面 ＜伊藤總理大臣在帝國議會議事錄＞。《朝 日新聞-明治篇》復刻版第 40 冊(東京：日本圖書センタ－。1994)；江丙坤，《台灣田賦改革事 業之研究》（台北：台灣銀行，1972），頁 31。
366 《吉井主稅務官台灣財務視察復命書》，(收藏於大藏省文庫)，頁 115-145； 江丙坤，《台灣 田賦改革事業之研究》，頁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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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不可」。367中央官員知道在台辦理土地調查是一定要辦的事，但治安問題危及 工作人員安全致有所延緩。同年 8 月 13 日《東京朝日新聞》雜報欄談台灣治理 之道，文中強調：「……(在台灣)欲謀獨立自營，自應徵收確實的租稅，而田賦 係租稅中最確實者，台灣現行之田賦，其調查頗為粗糙……在該島舉行土地調 查，並予公平增稅，不僅為獨立經營所必要，統治上也有重大關係。」368呼籲總 督府儘速舉辦土地調查，以增加稅收，讓台灣財政得獨立自主，無需再依賴母國 補助。但台灣當時處於官民武力抗爭中，日人下鄉均要警察護衛，在這種情況下，
要進行土地調查工作，事實上是無法辦理之事。369
1897 年(明治 30 年)7 月，乃木總督回東京時，日本內閣對「台灣土地整理之 檢討」亦有所討論，因此《東京朝日新聞》登載「台灣的真相」，作系列分析探 討，其中有 5 篇連續探討租稅問題，直指台灣稅收不足，在於田制混亂，政府課 稅沒有實際稅籍可參考，再度強調辦理土地調查的重要性，並以劉銘傳的清賦為 例，呼籲總督府不要輕易調高租稅，以免台人反抗。370但因國內交相指責總督府 官員貪瀆腐敗，371乃木不願再擔任總督，當然也不想做改革，1897 年(明治 30 年)12 月 9 日乃木提出辭職書。3721898 年(明治 31 年)1 月 21 日松方內閣總辭，同年 2 月 26 日乃木也跟著辭職離台。總督雖離職，但朝野人士皆知開辦土地調查的必 要性，呼籲當局盡速辦理，整個氣勢已成熟。史上重大事業之興辦，能功成名就 者都是「在對的時機、對的人、做對的事」，後藤之土地調查事業，就是一例。
除環境已成熟的客觀條件，在主觀條件上，後藤的學識與經歷背景，熟悉土地調 查的歷史過程，深具開創性格與魄力，且深得兒玉總督的信任支持，才能完成這 項艱難事業。373
二、 你辦事我放心：兒玉、後藤攜手推動土地調查事業
乃木在 1898(明治 31 年)年 2 月職辭，新內閣伊藤總理任命陸軍兒玉源太郎(圖 3-2-1) 擔任台灣第四任總督，兒玉曾任內閣台灣事務局委員，熟知台灣情事，並 任命內務省衛生局長兼台灣總督府衛生顧問的後藤新平(圖 3-2-2)擔任總督府民 政局長輔佐政務。消息發布後，輿論對後藤並不友善，說「渠為民政局長….將 使台徒增困惑
」 ，
374「其是否適任應再考慮，……台灣將成為其手腕的試驗場」，375367 臨時台灣土地調查局《台灣土地調查概要》（台北：該局，明治 38 年），頁 36；江丙坤《台 灣田賦革事業之研究》(台北： 台灣銀行，1972)，頁 33。
368 ＜台灣地租徵收調查＞，《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0 年 8 月 13 日，一版；江丙坤，《台灣田賦 改革事業之研究》，頁 34-35。
369 臨時台灣土地調查局《台灣土地調查概要》（台北：該局，明治 38 年），頁 36。
370 小川定明，＜台灣的真相－租稅＞，《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0 年 11 月 12、13、14、17、19 日。
371 《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0 年 7 月 22 日，論說：鬼哭子，＜台灣統治策＞、同月 29 日＜台 灣改革之日＞，大肆批評總督府施政不當，統治無力。
372 《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0 年 12 月 10 日，一版。
373 後藤雖雄才大略，擬在台舒展抱負，但政治上輩份不夠，與閣員及國會議員間之交涉均需仰 賴兒玉之聲望，島內軍人對後藤不滿和糾葛，更是兒玉以軍方大老身份，從中加以化解。
374 ＜總督及民政局長交迭の風說＞，《台灣新報》，明治 31 年 2 月 22 日，二版。
375 ＜民政局長の交迭＞，《台灣新報》，明治 31 年 3 月 2 日，二版；江丙坤，《台灣田賦革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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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後藤出任新職，對其鐵腕處事風格不滿，認為將給台灣帶來更大不安
。
但 兒玉不受影響，堅定任用後藤，強力支持後藤之新政，後藤也不負所託，創造出 優良政績，奠定日人在台統治基礎。在就任新職前，有關台灣財政稅收問題，兩人曾私下向他人請教關意見，
其中以大藏省主稅官吉井，台灣總督府主計課長祝辰己，司法省外籍顧問等三人 影響最大，祝辰己「論台北之形勢」意見書上認為要增加稅收，首先要加倍課徵 田賦，其作法以土地丈量為要務，盡快推行改賦事業。更說明「土地丈量不論何 時舉辦均難免民心動搖，如目前忍受行政上種種不變，要等到他日民心歸服時再 辦理，結果還是一樣會引發風波」，建議後藤上任後應即刻實施
，
376 祝辰吉時 任總督府財政局課長，對台灣情勢有深入瞭解，才敢對新任長官，有此建言，在 經費籌措上更全力配合。法務省外籍顧問科物德（M.Kerkwood）1898 年 3 月 13 日在伊藤首相、井上、芳川大臣及兒玉、後藤等人面前作「關於台灣備忘錄」演 講，強調「舉行丈量修正地目為第一必要事項，蓋此可使田賦增加，襲用距今 12 年前劉銘傳依生產量評定之稅率也可。」377科物德剛由台灣視察回日，並在 3 月 10 日到官邸面見伊藤首相，作詳細的考察報告。378伊藤採納其意見，再次安 排他在諸大臣、新任總督兒玉面前報告，顯示伊藤同意台灣辦理土地調查，在經 費上會全力配合。此次報告強化兒玉、後藤信心，攜手合作推動台灣土地調查事 業。此外，內閣閣員對台灣財政惡化不滿，強調中央補助金應予削減，井上更對 兒玉、後藤提及「希望早一年達成特別會計的目標，最好三十一年度不要再像前 年接受 590 萬圓的補助金也能經營下去」。
3791
989 年 3 月 24 日兒玉總督與後藤局長搭台中輪一路駛向台灣，在航行中二 人對如何經營台灣具體方案應有共識，並依據內閣治台方針、田賦改革與推動土 地調查等事項，作種種實施性考量，
這種壓力，激發後藤解決財政問題 決心。外在的壓力常會激發企圖心者毅力，後藤就任新職後，土地調查事業已是 非辦不可的事業。
380
之研究》，頁 39。
同年
3 月 28 日抵達台北，立刻依照內閣 指示方針，推出新施政，首先緊縮行政機關組織，節減冗費。擬定「田賦改革事 業方針」，決定先實施土地調查工作。但要開辦土地調查事業，首先需解決兩個 難題，一為治安問題，治安不好讓官員不願下鄉，因此對台人採取安撫招降與嚴 厲處罰軟硬兼施辦法，總算有了成效，治安漸趨平靜。化解總督府內員工「在抗376 江丙坤，《台灣田賦改革事業之研究》，頁 42。
377 《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1 年 3 月 14 日，一版；江丙坤《台灣田賦改革事業之研究》，頁 42。
378 《東京朝日新聞》，明治 31 年 3 月 11 日，一版。
379 祝辰吉，＜台灣財政的過去與現在＞，收於《台灣協會會報》，第 52 號，頁 3。
380 鶴見佑輔，《後藤新平傳-台灣統治篇》(上)，頁 18-26。依據有關二人在船上互動談話內容，
彼此間對治台方案應已有共識；江丙坤，《台灣田賦賦革事業之研究》，頁 31。但江文中僅大 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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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台人極盛之際，深入鄉下舉辦土地調查，實係不可思議之事」心結。381其次「土 地丈量實為田賦改革亦即增加田賦」之觀念，在十年前劉銘傳舉辦「丈
地清賦」
日台人極盛之際，深入鄉下舉辦土地調查，實係不可思議之事」心結。381其次「土 地丈量實為田賦改革亦即增加田賦」之觀念，在十年前劉銘傳舉辦「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