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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古漢語複聲母構擬之分析 ............ 77-128

第二節 上古漢語前綴及其語法功能

五、 上古漢語前綴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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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前綴r-的名謂化功能

r-前綴除了是一個受事動詞前綴外,它還具有將名詞轉變為動詞的功能,

例如:

田,《廣韻》徒年切,定紐真部。《說文.田部》:「田,敶也。樹榖曰田。象 形。口十,千百之制也。」段注:「各本作陳,今正。敶者,列也。田與敶古音 皆陳,故以疊韻為訓,取其敶列之整齊謂之田。凡言田田者,即陳陳相因也,陳 陳當作敶敶。陳敬仲之後為田氏,田即陳字,假田為陳也。」

陳,《廣韻》直珍切,澄紐真部。《說文.阜部》:「陳,宛丘也。舜後媯滿之 所封。从阜从木,申聲。」段注:「毛傳譜曰:『陳者,大皞虙戲氏之墟。』……

大皞之虛,《正字俗》假為敶列之敶,陳行而敶廢矣。」田、陳可構成一個如下 詞族:

din:陳列+田地(名詞)

r-din:陳列(動詞)

很明顯,詞根「田」din 本為名詞,加上r-前綴之後就轉變為動詞「陳」r-din,

可見 r-是一個具有名謂化功能的構詞前綴。單就這一「名謂化」功能看來,上 古漢語r-前綴和s -前綴功能相同,但兩者語法意義並不完全等同。它們彼此之 間最為明顯的差別是,名詞附加s-前綴可以構成「動詞」或「形容詞」,而附加

r-前綴的則不能構成形容詞而只能構成「動詞」。

五、 上古漢語前綴m-

詞根相同而詞綴不同可以構成諧聲關係,詞綴相同而詞根不同則不可以構成 諧聲關係。通過諧聲字的分析,可以發現上古漢語有哪些詞綴,也正因為諧聲要 求詞根相同而不要求詞綴也相同,同一個聲符的諧聲字所記錄的詞語,往往由於 上古所帶的詞綴不同,演變自然也不盡相同,因而在《切韻》、《廣韻》中往往不 同音。諧聲系統中,鼻音與非鼻音之間,尤其是「同部位」輔音聲母之間往往構 成廣泛且有規律的諧聲關係。 陸志韋67、嚴學宭、尉遲治平68等先生則認為這些

67 陸志韋《陸志韋語言學著作集》(北京:中華書局,1985 年 5 月),25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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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部位塞輔音諧聲的鼻音聲母上古漢語為帶鼻冠音的複聲母,如同苗瑤語、藏 緬語等中的鼻冠音。然而,同源語言中有鼻冠音的語言,通過學者的比較發現,

其鼻冠音事實上是後起的,本來也來自前綴,這些鼻冠音實際上是發展過程中的 產物,它們來自上古漢語的鼻音m-前綴,這個鼻音m-前綴由於受到後面塞輔 音聲母的影響,遂演變成同部位的鼻冠音。

因此,跟古藏語一樣,上古漢語也有一個鼻音前綴m-,它的語法功能有以 下幾點:

(一)前綴m-的動轉化功能

沃爾芬登(Stuart N. Wolfenden)認為,在藏緬語中 m-前綴是一個動轉化前 綴,這個 m-前綴附加在動詞或形容詞之前使此動詞或形容詞改變詞性而成為名 詞。69沃爾芬登的這一觀點得到本尼迪克特(K.P Benedict,1984,又譯作保羅)、

謝飛70等學者的支持。俞敏(1984)發現上古漢語的m-也是一個動轉化前綴,由 動詞附加m-前綴構成名詞,而且m-前綴可以出現在任何輔音聲母前面。

王力先生曾指出:「《孟子.離婁上》:『既不能令,又不受命。』『令』字一 般作動詞,『命』字一般作名詞。注釋家於特殊清況則加注,如《書.說命》的

『稟令』,『令』作為名詞,《呂氏春秋》的『命田舍東郊』,『命』用作動詞,則 加注。其他注解往往類此。」71不然如此「命」與「令」在古文字中往往還是一 個字;所以兩者可以構成以下的詞族關係:

riŋ-s:命令(動詞)

m-riŋ-s:命令(動詞)

附加m-詞綴與不加m-詞綴有何不同呢?朱熹《四書集註》對於《孟子》的「既 不能令,又不受命」是這樣解釋的:

令,出令使人也。受命,聽命於人也。

68 嚴學宭、尉遲治平〈漢語“鼻-塞”複輔音聲母的模式與流變〉,《音韻研究》第二輯(北京:

中華書局)。

69 沃爾芬登(Stuart N. Wolfenden)﹐1929“Outline of Tibet-Burman linguistic Morphology”﹐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70 Rober Shafer﹐1974﹐Introduction to Sino- TibetanOtto Harrassowitz ﹒

71 王力《同源字典》,頁 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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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伯潛《廣解》說:

「不能令」,謂齊已衰弱,不能命令諸侯。「不受命」,謂不肯受吳之命令。

這裡可以看出,「令」是命令,是動詞;「命」是吳王之命,是名詞。可見m-是 具有動轉化功能的構詞前綴。又如:

lɯg:喜樂,《廣韻》盧各切,動詞。

m-lɯg:音樂,《廣韻》五角切,名詞。

讀「盧各切」的「樂」本為動詞,本義為喜樂,後附加了m-前綴之後則成為名 詞的「音樂」,讀成「五角切」。

(二)前綴m-表生命名詞

生命體名詞在藏緬語中附加鼻音m-前綴是極其普遍的語言現象,比如藏 語。72藏語中的生命體名詞尤其是肢體名詞附加前綴m-最為普遍,對此沃爾芬登

(Stuart N. Wolfenden,1929)、本尼迪克特(K.P Benedict,1984,又譯作保羅)、

馬提索夫(2003)都有討論過。例如:

(1) 眼,《廣韻》五限切,m-klɯn-ɦ

《說文》:「目也,從木艮聲。」《廣雅》:「目謂之眼。」眼字從艮聲,而艮

《切韻》見母。《釋名》:「眼,限也。」用「限」來訓「眼」,可見眼跟限音本可 相通。《考工.輪人》:「望其毅,欲其眼也。」鄭玄注引鄭司農云:「眼讀如現切 之限。」「眼」就是「限」,而《切韻》中限為匣母。

(2) 齦,《廣韻》語斤切,m-kɯn

《說文》:「齒本也,從齒斤聲。」斤,《切韻》見母。齦齦,《漢書.地理誌》

【注】:「分辨之意。」《史記.魯周公世家》集解:「齦,魚斤反,東州語也。」

《爾雅》:「明明,斤斤,察也。」「齦齦」其實就是「斤斤」。

72 金理新《上古漢語音系》,頁 286-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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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並接受上古漢語同時擁有原生複聲母與形態變化,對於古音研究絕對是 有幫助的,因為傳統的古音研究已經習慣中古的構擬形式往上推,中古有什麼,

上古就應該有什麼,否則很難交代中古的形式是如何出現的。甚至只要能夠解釋 上古漢語的諧聲關係、通假行為等就感到滿足,並不要求所構擬出來的古音系統 或個別音值除了合理之外是否更能接近於真實,雖然突顯了方法的嚴謹與成果的 可信,卻也是傳統古音學美中不足之處。而上古漢語複聲母與詞綴形態的研究,

正好可以彌補這一項缺陷的不足,它讓古音研究有一個可靠的起點,由複聲母與 詞綴之形態與功能的展示,進行古音系統的修正,同時也是對前賢所做出的努力 給予定和支持。

借助漢藏語的比較,不但漢藏語的同源詞足得以建立,甚至還可以進一步分 析出它們的前綴形態。而本文參照古藏語、緬語、彝語、苗瑤語、侗台語等的詞 綴形態,以瞭解詞綴的組合方式及其派生功能。這樣,在構擬上古漢語的詞綴形 態時,就有了可靠的內部與外部根據,而免於虛浮不實。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

上古詞綴的研究還很有限,想要取得豐碩的成果並得到學界的普遍認同,恐怕還 有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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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結 論

回顧前文,我們觀察了世界上其他不同於漢藏語系之語言殘留的複聲母痕 跡,如:印歐語系中的希臘語、梵語、拉丁語、原始印歐語,並由「語言普遍性」

的角度切入看待上述印歐語系複聲母之結合系統問題。由於歷史語言學長足的發 展,印歐語關於複聲母的記錄要比漢語詳實的多,因此借著觀察印歐語系及其它 語系複聲母結構與系統共性的情況,可以使我們在上古漢語複聲母系統性研究上 獲得一些啟發。

其次,在本文的研究中,特別重視親屬語。它們是今天用以查證古漢語複聲 母的活材料。而本文第三章所觀察之親屬語如藏語、彝語、基諾語、野雞坡苗語、

臘乙坪苗語、水語、泰語等語言複聲母的現存狀態,並且歸納其類型與分析該語 言複聲母結合的規律、組成之方式,企圖總結親屬語複聲母系統之結構與共性。

第四章中,我們將前文所得之結論套用到上古漢語中。眾所皆知,語言是具 有普遍性的,大體上說來人類的發音器官──口腔所能發出的聲音也具有普遍 性。同樣地,上古漢語的複聲母系統除了本身的特殊性之外也具有這樣的普遍 性。於是本章中對李方桂、龔煌城、鄭張尚芳、潘悟云、金理新等先生們所構擬 的複聲母系統作一比較,檢視這些被構擬出來的複聲母是否符合語音結合的規律 與原則,而它們所組成的複聲母系統是否具有語言的系統性與普遍性。此外,在 本章最後部份則利用觀察親屬語及印歐語系複聲母所得出之結論來檢視目前學 者們對於苗瑤語、侗台語擬構出的複聲母系統,看看這樣的構擬是否符合語言的 一般性、音位的對稱性與系統性,能否與歷史的音韻演變吻合。

由於上古漢語除了有複聲母之外,亦具有詞綴的具體形態及其語法功能。學 界對於上古漢語的形態與詞綴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因而在本文第五章中對學者 們所提出之上古漢語前綴作系統性的整理、分析。此外,甚至嘗試對筆者學者們 所提出的前綴進行了檢討,期望透過語義的比較分析,進一步探討它們的語法功 能,指出附加哪一種前綴,就會出現哪一種功能的轉換。

最後在本章中,前半部分我們總結本文所提出之若干構擬古漢語複聲母原則 與針對上古漢語的複聲母系統與輔音群的類型、來源以及結合規律提出說明。而 最後一部分,我們則將針對上古漢語複聲母系統與結構研究的未來展望提出些許 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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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應重視輔音的系統性與對稱性

在語言的結構層面中,語音結構的系統性最為明顯。而語音系統的最小單位 是音位。音位由一束區別特徵構成,有某一共同區別特徵的音位可以構成一個聚 合群,例如國語的「p、ph、m」可以構成一個「雙唇」聚合群。聚合群是音系 結構的基礎,在聚合群中,各個單位互相處於對立關係中,每一個單位的價值主 要取決於它與其他單位的關係。

簡單來說也就是一套音位總得成一個簡單整齊的系統。「系統性」是語音的 一個基本性質,例如國語有「ts、tsh、s」、「tʂ、tʂh、ʂ」、「ʨ、ʨh、ɕ」三組塞擦 音和擦音,它們構成「不送氣-送氣-清擦」的整齊局面。大多數語言有p 往往 就有t 和 k 和它相配,有 b 就有 d 和 g 和它相配,而這就是輔音系統的「對稱性」。

簡單來說也就是一套音位總得成一個簡單整齊的系統。「系統性」是語音的 一個基本性質,例如國語有「ts、tsh、s」、「tʂ、tʂh、ʂ」、「ʨ、ʨh、ɕ」三組塞擦 音和擦音,它們構成「不送氣-送氣-清擦」的整齊局面。大多數語言有p 往往 就有t 和 k 和它相配,有 b 就有 d 和 g 和它相配,而這就是輔音系統的「對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