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婦聯盟新竹好所在

3.1.1 自環保∕消費者運動起家

在台灣綠色消費的推展過程中，主婦聯盟基金會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主婦聯盟 從不諱言她們是以日本的「生活俱樂部」為借鏡，追循著日本的腳步才得以在十年內 有此番成就。

「生活俱樂部」的發起人岩根邦雄，年輕時曾投注心力於日本的政治改革，後來 由於不滿日本資本主義體制下的社會運動教條化和墮落化，而轉向以生活權力自主性 為目標的「新社會運動」，這便是「生活俱樂部」的由來。有趣的是，最初岩根的動 機含有很強的政治性意圖，以地方青年為主要號召對象，卻出乎意料地發展成以女性 參與為主的「生活者運動」。這其實是社會結構使然，在現實上多數的年輕人都外出 上班或待在校園裡，當岩根在社區街頭暢談其運動理念、如何掌握自我生活時，站在 身旁傾聽的居然幾乎都是家庭主婦。這樣的組成，也影響了俱樂部日後的走向³⁷。

同樣源於無心插柳的成果，在台灣，主婦聯盟基金會的前身乃隸屬於「新環境基 金會」的內部單位。一位資深董事在訪談中提及，當初的成員許多是新環境基金會成 員的太太，雖然同樣關注於環保議題，由於側重家庭生活中的環保實踐，並且以眾人 參與、耐心討論、穩紮穩打為其處事態度，和老是尋求決策效率及責任歸屬的男性式 行事風格不同（訪談筆記，040131）；因而於 1987 年獨立出來，成為台灣第一個由婦 女成立的環境保護團體，並且因其柔性包裝而成為戒嚴期間內少數得以過關，而不受 國民黨節制的合法立案民間組織。

除了延續自新環境基金會時期的各類型環保抗爭行動之外，由於切身地體認到消 費問題與環保乃是生活的一體兩面，基金會於 1991 年設置了「消費品質委員會」（以 下簡稱「消品會」），並將主軸放在「消費品質」的要求，而非傳統亡羊補牢性的支援 團體。消品會最初是由學者專家以義工形式組成的菁英組織，以推動有機食品和健康 生活為主要工作目標。初期幾個重大訴求包括拒用免洗餐具、麥當勞售價爭議等等，

慢慢的，聚集起有志於綠色消費的同路人。汲取自日本「生活俱樂部」的成功經驗³⁸，

37 在當時，「反核子試爆」是社會黨主要活動的議題，在反核簽署過後，負責連署的岩根太太藉由這次 的機會結識了許多社區婦女；後來，對應於當時日本的高價牛乳爭議，決定仿效主婦連合會的十圓牛奶 運動，開始募集附近願意參與配送牛奶的家庭。藉此不僅能夠創造民眾接觸的機會，同時還能夠幫助組 織和緩當時的負債情形。

38 1991 年基金會派員赴香港參加第十三屆的「國際消費者組織聯盟」大會，會中與日本「生活俱樂部生 活協同組合」（簡稱「生協」，即中文的合作社）代表交流過程中，瞭解到透過共同購買可自行開發合於

1993 年，以米跟葡萄兩項產品，揭開共同購買活動的序幕。十年來，綠色消費由幾位 會友的需求喊話，推展至地方社區的據點，而後藉由「班」配送制開枝散葉，並以各 分社、好所在、取貨站³⁹的形式落地生根。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是獨當一面的「合作 社」⁴⁰，乾淨明亮的「好所在」，供應著足以滿足一般家庭生活的諸多消費財，合法且 便捷的入社制度，都是日本經驗注入台灣結構後加以參與者不斷激盪的成果，這個組 織多次展現出它求「變」的勇氣，「不變」的是「從人的需求出發，從消費者出發」。

3.1.2 合作，結社

所謂「合作」，指的就是為達到一期望目標，而採取的共同行動。根據國際合作 聯盟（International Cooperative Alliance，簡稱 ICA）的定義，「合作社是志願結合的自 治社團，社員運用公同所有與民主掌控的企業，以實現共同經濟、社會與文化的需要 與願望」。我國合作社法第一條規定：「本法所稱合作社，謂依平等原則，在互助組織 之基礎上，以共同經營方法，謀社員經濟之利益與生活之改善，而其社員人數及股金 總額，均可變動之團體」。合作社的特點是自願結社，相關成員之間乃合作而非競爭 的資本主義關係（陳伯村、陳佳容，2004）。

依據這樣的界定，合作社的理念及其組織實作之間，首先浮現出兩個層面的問 題：其一，合作社經常遭遇到的困難是資金不足與組織薄弱，為了提高競爭力，社間 合作以及和非合作社組織之間的策略聯盟是被鼓勵的，也就是說，合作社為了經營上 的持續，於外仍需帶有「競爭」、「生存」的考量，這裡似乎存在某種矛盾。其二，以 主婦聯盟合作社為例，其名稱上標榜的是「生活消費合作社」，也就是以消費者為主，

然而，為了確保環保安全食品的產製流程，合作社強調與生產者之間的密切配合；存 在於不同角色之間不同的關切，如何凝聚為共識？

由第二個問題談起或許會比較容易。首先，合作社最大的特色就是沒有「銷售者」

基金會會員需要的安全且健康的產品（丁秋芳，2004：34）。這對當時正苦思下一步該往哪兒走的基金 會成員，可說是提供了絕佳的路線示範（賴青松，2002）。就此埋下主婦聯盟與日本生協的姐妹情誼。

39 所謂「取貨站」的設置，始於 1998 年，鼓勵資深班長或班員提供場地與部份集資，作為展售共同購 買消費財的空間，管理者能夠獲取小部份手續費作為報酬。此舉為的是提高合作產品的能見度，且更相 應於台灣人習慣的消費形式。相較於「取貨站」，依照原先預設的模式由合作社出資設置的取貨據點則 統稱為「好所在」。至於備有倉儲等硬體設備的物流中心，目前除「台北總社」外，另有「台中分社」

和「台南分社」三處。

40 從基金會到合作社的轉變與分裂，至今各自獨立的兩個組織仍保持著密切的共生互助。這過程在下一 節將有較詳細的闡述。

的角色，由社員作頭家，所有社員同時具備了所有權人、經營者與利用受益人三種身 份。除卻了中介銷售這個層級，免除了市場關係，以確保組織沒有營利性質。事實上，

該組織內部對於合作理念與商業經營之間的取捨，的確有過分歧，早在 1993 年到 95 年間，主婦聯盟便曾走過一段社區合作社與有限公司雙制並行的時期。最初的設計是 希望由「生活者有限公司」負責跨區域的出貨作業，合作社只需承擔地區性理貨勞務，

消品會則保持理念宣傳的角色；然而，三個組織隨著時間的發展成就了個別的組織文 化，經過幾番的論辯，甚至是部份同志的出走，直至 1995 年底，理貨勞動合作社之 為共同購買運動的主體方才正式確立。

在合作制度紮根過程中的重重阻礙，除了商業模式的便利之為誘因形成一股吸引 力之外，相關法令的不適切則相對的成為一大推拒力。法令的制肘最早體現在基金會 不得招收會員的規定，因而由消品會所推動的共同購買活動，需以地方社區合作社作 為事業實體；而後，又因社區合作社不得越區提供服務的限制，該組織再一次遭逢轉 型的需求，也因此才會有雙軌制的過渡時期。最近的一次，為了讓共同購買中心與各 地方分社能達到組織的一貫，2001 年 5 月，終於以「生活消費合作社」⁴¹取代了各地 區分立的理貨勞動合作社，成為今天我們看到的合作社樣貌。

同時，為了破除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的零和博弈，合作社很強調「透明化」的概 念，希望盡可能達到社員對生產過程的全知全見。定期舉辦生產者之旅及常設生產 班，前者旨在帶領社員親身體驗各種農畜作物的產製流程，後者則號召熱心的社員，

加入生產線的一環。筆者曾聽社員提起自己在生產者之旅中親自種稻插秧，收成之後 每位社員都收到一小包米，回想起自己涉入田裡的身體感覺、看著眼前這小包米，感 動之情溢於言表。秉持透明化原則，凡是不能確定掌握生產流程的產品，合作社一概 不接受。合作社的下一步，將致力於產品價格的透明化，例如一盒蛋的價錢，當中包 含了飼料、養育、可多次利用紙盒……等等，明列各項投入的價值，藉由成本會計透 明化的作法，讓消費者對於環保成本有更清楚的認知，破除過去黑箱式操作所潛在的 經濟剝削和環境剝削。這些策略均有助於消弭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的對立關係，一旦 體認到農人生產與一般人生存均仰賴著同一塊土地，在環保與健康的軸線上，雙方自 然成為立場一致的戰友。

合作社本來就是一直抱持著，要支持那種弱勢團體；那弱勢團體就是生產者 啊，那生產者就是，你如果不去保障他們的經濟，那他們怎麼去種那些好吃 的東西給我們啊？或是說，幫我們繼續再作這種沒有任何什麼添加物、防腐

41 全名為「有限責任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依照合作社相關法規，合作社依責任種類分類有 三：一為「有限責任」，謂社員以其所認股額為限，負其責任；二為「保證責任」，謂社員以其所認股額 及其保證金額為限，負其責任；三為「無限責任」，謂合作社財產不足清償債務時，由社員連帶負其責 任。

劑那些東西？我就覺得說，那種感動已經是非常好了。……他們的心情如果 說願意也這樣子作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去支持他們？因為畢竟那個錢來講，

你要種到有機、或是種到安全用藥，說真的，他們的成本比那種完全、他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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