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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機組織

3.2 福智法人事業之新竹里仁

3.2.1 「共業」股份有限公司

「好所在」是以主婦聯盟基金會為其源頭,同樣的,「里仁」背後也有一個「理 念先行」的基金會為支柱,即「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不同的是,好所在所屬 的合作社系統現今已是獨立的個體,彼此之間不再具有強制的關係;該場域的結構秩 序,主要取決於「合作社」的規範框架。而里仁和慈心之間,由於共同屬於「福智法 人事業」之一環,因而兩者始終保持著明確的構連。

延續前一節的討論,不同的社會角色一同參與同一事務,藉由這種結合而互蒙其 利,這樣的行徑說它是合作也好,稱其為互利也罷,展現在好所在的經驗是隨著社員 人數的增多,使得不同參與者對於理念的認知有落差,原本凝聚彼此的合作精神因而 鬆動。而在里仁這個場域中,雖少了合作制度的牽制,它所營造的集體意識──或許 在此脈絡中用佛教術語「共業」最是貼切,卻比合作社更為明確,我們可稱之為「共 造善業,共結善緣」。里仁作為一個銷售的中介團體,在此匯集的人、事、物,均未 曾與背後蘊含的宗教信念和倫理觀脫勾。

遵循日常師父「光復大地,光復人心」的理念,「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在 1997 年正式成立,隔年,由在家居士主導的「里仁事業股份有限公司」也創立了;兩 者的分工於焉底定。基金會主要負責理念推廣和有機驗證的工作,並於 2002 年獲農 委會核准成為政府授權的民間驗證機構之一。里仁公司則扮演了生產者、銷售者及消 費者的橋樑,提供健康、環保、誠信的商品,以和緩有機農產品賣相不佳、農友還需 擔憂通路及消費者接受度的壓力;目前除承銷有機農產及加工品外,並提供相關出版 刊物、定期舉辦講座及參觀活動,成為有機理念落實發展的重要介面。

筆者曾經造訪關西慈心農場,談及此事,宋師兄表示,和慈心合作的農家完全不

妹會就有採行這項規定,並且有一個月的會員試買期,作為雙方互相觀察的階段。

需擔心通路的問題,因為二、三萬人的成員(指信眾)必定足以支持農友的產出,甚 至目前還呈現嚴重的供不應求。至於有機轉型的過渡,在他看來,農友們還是得仰賴 一定的組織力量支持,好比慈心;他說,

轉型的最初的確是最艱辛的時候,那時有機農法在台灣的知識還很有限,而 且土地長久以來受到污染,幸好有慈心的支持,以及自己心中存有強烈的信 念,這種宗教信仰的支持是很重要的。至於農友之間相互的宣導、甚至合作 的可能性,最重要的角色還是消費者。其實農人對於化學藥劑的毒性,是最 瞭解、也最切身體驗的,這也是為什麼會有「種菜留一排不用藥的給自己吃」

這作法的存在;同時,農人和土地、自然的依存關係,也遠超過一般大眾口 裡的環保層次,他們最明白持續性地用藥過度,有朝一日土地將再也孕育不 出生命,再無法作為他們賴以維生的資本(田野筆記,040515:2)。

在里仁場域裡,我們看得見的,是藉由慈心輔導得以轉型的有機農友,是食品加 工廠商,以及經銷農產及加工成品的里仁公司,最後是有機消費者。但里仁事業不可 能自外於法人體系,就最具體的空間利用來說,里仁店面的所在地往往和法人的「支 苑」重疊共用,它絕非僅是物流地,更是諸多宗教活動的地區據點。誠然,並非所有 的成員都是因為宗教信念而來,慈心基金會之為一個有機認證機構,在農民之間獲得 不錯的評價,因為它穩固的背景能夠提供轉型過程中的許多援助;但慈心也有一些其 他認證機構所沒有的設限,例如基於「素」食考量,在慈心體系當中,糞肥之為有機 肥料是不允許採用的。對農民來說,這也增加了轉型的難處。組織的遊戲規則一經確 立,成員即便不認同也得遵循。不過事實上,絕大部份和里仁合作的生產者,仍是以 信眾為主;我們在里仁所看得到的服務人員幾乎全是義工;一些普遍販售於各有機賣 場的產品,在里仁所開立的價錢往往比其他的來得便宜,因為不少產品是來自於「發 願護持」的信眾,或秉持著「積功德」的心態供貨。在福智法人的整體架構之下,該 結構當中的眾多角色,共同被網羅於同一信仰之內,藉由組織所秉持的信念及明確的 宣稱,所有的參與行為被歸諸於同個方向──即「共造善業」。

3.2.2 世俗化的宗教

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中,Emile Durkheim 將宗教定義為「一種與神聖事物 有關的信仰與儀式組織的統一體系,這些信仰與儀式把所有對之贊同的人團結在一個 叫作『教會』的道德社群內」(Durkheim,1992:49)。這樣的說法,巧妙地避免了關 於自然與超自然之間難辨的爭議,也因此,宗教信仰或是其他用以治理社會的價值觀 之間,便不再具有明確的區別,後者可以被視為宗教在更普遍意義下的功能替代物。

這似乎也是 Durkheim 身為一個社會學家的努力,嘗試在日益世俗化的現代社會中,

尋找足以替代宗教的其他規範。

世俗化並不表示宗教對人們的影響不再,它指涉的是宗教本質自神聖到世間的衰 落,逐漸讓位給講求功利與實效的現世體制。隨之,宗教對人生的指導,亦由靈魂的 提升和洗滌,轉變為工具性的協助。誠如宋文里在〈民間信仰、世俗化與迷信〉(1990)

文中進一步闡釋的,這樣的現象不必然是某種「衰退」,就台灣為例,各類型宗教活 動甚至呈現「不衰反盛」的態勢,我們該作的是正視宗教當中非神聖性特質的活躍。

對於世俗與神聖元素的扣連,以及宗教理念如何貫通至實際的宗教行動,在「福 智法人事業」裡,我們可以看到一套很明白的架構。在福智團體裡,所謂「法人事業」

者,乃一群與「法」相應之「人」,於現實世間成辦種種利他之「事」,並藉種種事相 練習對境用法,累積善淨之「業」,作為增上生之福智資糧(福智之聲,2002:2-3)。

這當中所指的「法」,即是佛法,而「事」,卻必然是人世之事;法離不開人、自然也 離不開俗世。該事業體系中,又可細分出僧俗共同經營的淨智、文教、廣福三大事業,

而實踐的主要內容還是以「廣論」46共下士中所傳授的皈依、業果為依循,而以共中 士、上士為長遠所求的目標。在日常法師的考量中,之所以需要有法人事業的存在,

為的就是以較善巧的方式,幫助眾生在日常生活中實踐善行,提供親近佛法的機會。

法人內含的三大事業,「淨智事業」屬於心靈的淨化提升,固定開課的廣論研讀 班即屬此組;「文教事業」旨在各級學校推動生命教育,包括了定期舉辦的讀經班、

大專班、教師營、教育行政主管營皆屬此組;另外是「廣福事業」,此即我們一般慣 稱的「慈心事業」以及「里仁公司」47,以有機種植概念的推廣為首,後延伸至有機 農產品的販售,更擴及無添加物食品的範疇。三大事業環環相扣,包涵著各層面的生 活實踐,以在家居士為主要經營者48,出家居士的部份則稱為「僧團」;前者對後者提 供護持,後者時而扮演指導前者的角色。

事實上,不論是在西方或漢人社會,社會福利服務一直就帶有濃厚的宗教價值,

自古以來,宗教倫理中經常強調的博愛與慈悲,與社會福利精神始終保有親近性;隨 著宗教本身內在性的批判與反省,以及相應於外在變遷的自我調整,使得新興宗教所

46 「廣論」即《菩提道次第廣論》的簡稱,由宗喀巴大師所造,法尊法師譯;內容闡述從最初發心學佛 的「凡夫地」,如何依著三士道(下士、中士、上士)漸次修行,趣入佛果的修學要義。法人事業裡的 各層級義工,都要學過「廣論」至少一年以上;也就是參加淨智事業定期開設的「廣論研讀班」,以類 似讀書會的形式,細細研讀,共修佛法。可以視之為該團體的通過儀式。

47 「慈心」與「里仁」兩者實難二分,因而名稱時有混淆;有時稱為「慈心事業(體),口語上也會稱

「里仁事業」。下文中,若不是為了特別強調其細微不同,將以「廣福事業」「慈心事業」「里仁事業」

混用,泛指整個福智事業當中,專事有機農業與食品銷售之部門。

48 分別成立有「福智佛教基金會」「福智文教基金會」,「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以及「里仁事業 股份有限公司」

側重的活動也與過去有了不同的實質內涵(王順民,1994:34-5)。在此,我們或許可 引瞿海源(1990)所討論的光復後台灣新興宗教特徵加以對照,特別是其中的「入世 性」與「再創性與復振性」。相較於傳統佛教被認為缺乏和日常生活的調和,新興的 宗教在基本教義上多不再宣揚遁世或出世的理念,而以幫助信眾增強對於變遷社會的 適應為主,也就是「以出世的精神,來做入世的工作」。而所謂「再創性與復振性」,

指的是以既有的宗教或文化理念為根基,予以創新改革或重組,賦予宗教新的倫理內 涵,以因應社會變遷所需要的福利倫理。

這種宗教理念在實踐過程中的世俗化,也就是信眾常掛在嘴邊的「善巧」,在福 智團體裡被明確地傳達並且得到肯定,

很多人他沒有辦法,他也很聰明,可是像現在科學的見解,根本不能接受「無 限生命」的概念,可是他能夠接受像「文教」說,我們要把小孩教好,還是 要有一些良善的特質存在,這些他們能夠接受;那有一些人,像「慈心」這 邊,可能每個人健康都要有,都希望健康,可是其實我們並不是只停在健康

很多人他沒有辦法,他也很聰明,可是像現在科學的見解,根本不能接受「無 限生命」的概念,可是他能夠接受像「文教」說,我們要把小孩教好,還是 要有一些良善的特質存在,這些他們能夠接受;那有一些人,像「慈心」這 邊,可能每個人健康都要有,都希望健康,可是其實我們並不是只停在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