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的家，就是你家！

前面已經提到過，台灣有將近九成的消費者是以維護健康為購買有機農產品的首 要動機（丁孝全、林妙娟，1999）。楊婷婷在她的論文當中則區別出，相較於西方，

健康飲食的提倡主要出自於對現代性及科技副作用的反省，重新強調自然的價值；國 人則多重著食物的療效，強調營養成份及效果。從前兩節看下來，雖然本研究的三個 場域之間各自有其論述的側重，然而，健康仍究是有機飲食推廣的重要途徑。簡言之，

好所在以及里仁，即便因緣於它們背後的組織理念而倡言環保、護生等觀念，然而當 面對一位陌生的新面孔，端出的誘因不外乎有「健康」這個重要訴求。

就像小玉的例子，她是先因為健康因素開始接觸有機，在吃了一、兩年之後，才 在阿嬌的介紹下認識了里仁，並且在里仁消費一陣子之後才上了廣論課。

就是有聽到這種觀念，覺得這種理念很可以接受，就是健康；然後第二個是 為了環保，覺得可以接受，能認同；然後再加上，它的東西，有的會比外面 貴一點點，然後有的甚至比外面便宜，這三種考量。嗯，覺得，沒有理由會 讓我覺得不需要改變的，找不到理由，從這三方面來看，自利或是說利他、

利這整個地球，都是好（小玉，訪談稿 041026：2）。

而在健康飲食的推銷路線上，楊婷婷也提及當中經歷了論述上的轉向。由於「健 康食品」在國內曾經一度和直銷暴利的形象掛勾，因而晚近的販售者開始藉由「天然」

這樣的訴求作出區隔，這也是「有機」飲食開始風行的原因之一。無毒的家，屬於連 鎖式的有機專賣店，從店內產品陳設看得出來，是三者當中對於健康食品的涵蓋度最 高的，從它的信任機制和行銷模式裡頭，也看到了健康食品所強調的販售者對於專業 化知識的展現及宣導。從王先生的談話中我們可以看到「販售健康」的成份，同時也 感受到他對該產業的非商業理念的聲明，有意無意地和直銷活動劃界線。

其實算是分享，不能說訓練教育啦！這樣的觀念給你，你再去分享給別人，

就像怎麼講，這種叫什麼行銷，也不能算傳銷啦（訪者：很像傳教士，但是 你們又沒有宗教色彩）對對對，你傳教、傳什麼教，傳一種健康的觀念，傳 達這個東西。……我們的目的就是尋找一個能夠推廣這種觀念的伙伴囉，好 像你有這樣的理念，大家來共同分享這樣的東西。我們說好像醫生的角色，

又好像傳教士的角色，所以又可以當成一生事業，又可以生活化，所以這個 是蠻特別的一個行業。以這樣來講，利己利人，對我來講我或許沒有辦法賺 到很多錢，可能經營某個行業，可能比較容易賺錢，以投資的角度來講；但 是我講的我賺到什麼？我賺到我的健康啊！賺到我全家人的健康啊！賺到 我全家人不會得病啊！這個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嗎？不能衡量。……這個產 業讓我覺得事業、生活、健康、家庭都可以兼顧，那說實在很好！你去那裡 找這種事業（王先生，訪談稿 040110：14）。

這是典型的「健康無價」的說法，傳達有機食品「貴得有價值」，它所給人的好 處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相較於主婦聯盟和里仁將有機的優點放置在大環境的層面，

由於「健康」訴求主要是扣連於個人「吃」的結果，而非食品的源頭或者生產過程當 中與環境的關聯，無毒的家不像主婦聯盟或里仁那麼注重如何生產、注重產製過程中 對周遭生命造成的負擔或危害，無毒的家很強調「怎麼吃」，因為這是最直接關係著 消費者「個人」的動作，「怎麼吃」就包含著「怎麼煮（才好吃）」以及「吃了會怎麼 樣（有效）」這兩方面訊息。怎麼吃有機才好呢？最為人所熟知的約莫就是「生機飲 食」法了吧。

針對三處的受訪者我都會問及他們認知中「有機」和「生機」的異同這樣的問題，

普遍而言，消費者都視「有機」為食材（指涉 what），而「生機」則是一種飲食模式

（指涉 how）。主婦聯盟的珍珍對這兩者分得很清楚，她是這麼說的：

你今天要講的是我們接觸比較好的食物呢？還是說生機飲食？我覺得這是 兩部份，一個是原料的部份、一個是料理的部份，我覺得這個是不同的東西 呢！……我覺得我接觸這一些所謂、人家認為是比較健康的食物原料，跟我 的調理，我覺得那是兩回事（珍珍，訪談稿 040323：1）。

然而，不同消費群對於「生機飲食」所抱持的觀念還是有所不同。主婦聯盟因為 對蔬菜殘留蟲卵存有疑慮，而安全至上又是他們的基本主張，因而並不特別鼓勵社員 們生食⁶⁸。至於里仁則在其產品的介紹上寫著「吃有機，有生機」，認為前者為體、後 者為用，不需截然二分。

我在這邊賣菜，很多消費者會來問我說：這有機蔬菜，可不可以生吃啊？我 說可以生吃，但是要洗乾淨。那吃下去之後，有機蔬菜它就是含有很大的能 量，吃下去就提供你的生命很有活力，我把它歸類為「生機」。所謂生命的 活力。那有機蔬菜就是「有機」嘛。一個很像比較是名詞，一個是動態的，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有機」應該是包括「生機」的吧，我個人覺 得這是一起的，沒必要在這種字眼上去把它特別劃分（曾先生，040109：4）。

至於以食療資訊作為分享重點的無毒的家，對於「如何生食」當然詳加指導：

生食要看你的情況，你的目的在哪裡？那養生的話，我覺得三成七成就足 夠，但如果你要以治病為角度那可能就不夠，如果你要以治病的角度來講，

可能要達到五成、甚至七成八成，所以這個要看情況。那以最符合人性，我 們在推廣這個你要看人性，你不能太嚴苛，你太嚴苛很難落實。沒有辦法落 實的東西，你很難、沒有辦法看到效果。所以一般我們說三比七，最剛好，

你可以維持在生活當中，很容易就作到，又可以兼顧所謂人性、口感、口欲 這方面，這樣才有辦法去，我們說三餐落實，這樣才有辦法去作。我們說生 機飲食是生病在吃的，一般人不需要吃生機飲食？這樣不對。為什麼會有這 種觀念，因為很多人說我受不了，我作不了，我吃一兩次我就不吃了，因為 人有口欲嘛，所以你如何作到這一點，這也是現在目前在推廣上的一個瓶頸

（王先生，訪談稿 040110：4）。

68 主婦聯盟的顧問林碧霞就指出，「有機栽培的農作物並不見得適合生食，因為有機作物沒有採用化學 藥劑作為肥料，若採取生食，生菌、寄生蟲的問題尤其堪憂，因此經過烹煮再食用反而較好；此外，水 果因為具有較高的糖份，不如蔬菜能夠採用有機栽種；而從營養學的角度來看，有些營養素例如茄紅素，

經過烹煮之後將較容易被人體吸收」（毛遠誠，2005：41）。

所以王先生在「生機飲食 DIY」的課程上，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要符合人性」、

「好的東西你作的不好吃有什麼用」。誠如他所說的，要作到全面性的生機飲食，目 前在台灣這樣的族群仍是以重症患者為主，他們由於身體狀況不容食物中有農藥、化 學製劑的污染，因此採行有機飲食，並且相關論述主張有機基於純淨天然的特性，又 以洗淨後直接生食最不破壞其營養且不造成負擔。然而，這種習性上徹底的翻轉，往 往是本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試圖以「徹底翻轉飲食喜好」的作法，求得健康的復 返。我們也看到不少有機組織是以病患為主要對象，諸如望德園、彩虹觀等等，這兩 者皆是以從絕症陰影中走出來的醫護人員為首而成立的有機機構。由於本研究主要還 是以理念上主動接納了有機飲食觀念的消費族群為對象，在此便不多加贅述。

和望德園、彩虹觀相似的，以自然健康飲食及預防醫學作為號召顧客的主要論 述，雖然無毒的家經常以食療教學為宣傳，然而畢竟沒有醫學背景作支持，就王先生 的說法，對於那些嚴重的病患，他們還是僅限於（保守性地）提供飲食部份的諮詢，

「一切仍以醫學治療為主要」。簡言之，無毒的家提供的是生活化的、人性化的飲食 教學。

它的人性化不只反應在口味的顧及，也反應在需求的全方位滿足。這點在第三章 已經提過，舉凡是任何「家」裡所需要的健康材料，無毒的家都盡可能提供，而且是 跨國性的引入；所傳授的養生論述，涵括了日本粗食派、中醫各流派、歐美生食潮流、

乃至於各種最新的生化科技；並且除了食療之外，亦搜羅有香療、按摩、氣功、甚至 大腸水療的相關資訊。此外，一個經常被強調的觀念就是「男女皆需，老少咸宜」。

其實以我們現在來講，你最好保持身體在一個所謂尖峰的狀態，那如果以這 種年紀大的長者，這樣的飲食改變對他們感覺更強烈，……因為你已經有病 痛了，你身體已經發出警訊了，那你再不去注意你進去身體的東西，那你什 麼時候去注意？你可能沒有機會。我常常講說你愈病痛的人來作這樣的改變 你愈容易接受。所以為什麼年輕人他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他覺得他現在很 好，當然我們講說預防預防，不是等到出事了才做預防，所以這種觀念要落 實在年輕一輩，就是你自己要注意，而不是說你現在不注意，每三餐喝可樂、

吃炸雞，你都不用去 care，雖然你現在很年輕，你沒有什麼感受，但是你不 能等到你發病。所以為什麼我們說現在慢性病有年輕化的趨勢，因為你現在 年輕人都不注意啊，尤其是我們園區這邊啊，年紀輕輕的毛病一大堆，所以

吃炸雞，你都不用去 care，雖然你現在很年輕，你沒有什麼感受，但是你不 能等到你發病。所以為什麼我們說現在慢性病有年輕化的趨勢，因為你現在 年輕人都不注意啊，尤其是我們園區這邊啊，年紀輕輕的毛病一大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