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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漢書》象數的太極論述

第四章 《易傳》體仁思維的影響

第二節 論漢魏象數占學背後的本體依據

五、 兩《漢書》象數的太極論述

兩《漢書》所談到《易》太極原理或老子無的部份,是漢代象數型態的概說,

仍然離不開太極一體的本體思維。

《漢書‧律曆志上》:

天之中數五,地之中數六,而二者為合。六為虛,五為聲,周流於六虛。

虛者,爻律夫陰陽,登降運行,列為十二,而律呂和矣。太極元氣,函三 為一。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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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數五主要是迎合五行之數,五行之數並未見於《易傳》。地數六,主要是從周流 於六虛來,但是周流於六虛在《易傳》指的是六爻陰陽變化,而不是六個區域概 念。根據史學推演,十二律呂在先秦《日書》已記載著配卦占,但不見卦名及原 理說明。而《左傳》日者占和當時《易》占也是無關聯性的兩套占術。足見十二 律呂原本與卦爻沒有直接的條理性可資說明,這裡把爻律做原理說明也只是後來

168 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頁 3173。

169 臺 灣 開 明 書 店 斷 句 ,《斷句十三經經文‧周易》,頁 1。

170 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頁 964。

的詮釋。到了京房確實把六十卦各爻配上音律,而《乾鑿度》才將〈乾〉〈坤〉十 二爻配十二支辰。將太極當做元氣,是當今學界認為漢代《易》學為宇宙生成論 的主要原因。《漢書‧律曆志上》:

太極中央元氣,故為黃鐘,其實一龠,以其長自乘,故八十一為日法,所 以生權衡度量,禮樂之所繇出也。經元一以統始,《易》太極之首也。春秋 二以目歲,《易》兩儀之中也。於春每月書王,《易》三極之統也。於四時 雖亡事必書時月,《易》四象之節也。時月以建分至啟閉之分,《易》八卦 之位也。象事成敗,《易》吉凶之效也。朝聘會盟,《易》大業之本也。故

《易》與春秋,天人之道也。《傳》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 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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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談天地之數與爻律的相關性,用太極為中央元氣來解釋黃鐘為十二律之首,

用元一來解釋太極,用春秋為寒暑二節氣之中來解釋兩儀,用每月生壯老氣的消 息旺衰來解釋三才,用四時節氣來解釋四象,又將十二辰與三統的關係做連繫,

以時位變化、人事制度與《易》內容法則做相關性的解釋。《漢書‧律曆志上》:

《易》曰:「參伍以變,錯綜其數。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 天下之象。」太極運三辰五星於上,而元氣轉三統五行於下。其於人,皇 極統三德五事。故三辰之合於三統也,日合於天統,月合於地統,斗合於 人統。五星之合於五行,水合於辰星,火合於熒惑,金合於太白,木合於 歲星,土合於填星。三辰五星而相經緯也。天以一生水,地以二生火,天 以三生木,地以四生金,天以五生土。五勝相乘,以生小周,以乘〈乾〉〈坤〉

之策,而成大周。陰陽比類,交錯相成,故九六之變登降於六體。三微而 成著,三著而成象,二象十有八變而成卦,四營而成《易》,為七十二,參 三統兩四時相乘之數也。參之則得〈乾〉之策,兩之則得〈坤〉之策。以 陽九九之,為六百四十八,以陰六六之,為四百三十二,凡一千八十,陰 陽各一卦之微算策也。八之,為八千六百四十,而八卦小成。引而信之,

又八之,為六萬九千一百二十,天地再之,為十三萬八千二百四十,然後 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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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伍以變」云云,原本是蓍數成卦的描寫,所謂錯即用九用六旁通之類,所謂 性質相反之卦。所謂綜即初爻倒反為上爻,上爻倒反為初爻,以示反覆或反轉之 象。通其變指陰陽爻相變,卦也就形變成各種文形。陰陽相變為二進位數,將之 串聯累計,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之數,便可成為十進位數,求其餘數則非陰即陽,

而可定天下之象。太極,朱伯崑謂筮卦未分之初始,如今視之為元氣,以三辰合

171 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頁 981。

172 班固,《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頁 985。

於三統,五星合於五行來解釋「參伍以變」,並與《易》筮法相結合。《漢書‧律 曆志上》於此處把《易》更加象數化,用以解釋《繫辭》之文。由此觀之,雖然

《繫辭》有「太極生兩儀」和《序卦》「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

有男女然後有夫婦」之生成論述,但仍然將陰陽視為性情變化的模擬,而非只是 客觀現象的描寫。尤其此處用晚出的概念體例來做拼貼的詮釋,使得面貌越趨於 紛雜。

《後漢書‧班彪列傳下》:「太極之原,兩儀始分,煙撰熅熅,有沈而奧,有 浮而清。沈浮交錯,庶類混成。肇命人主,五德初始,同于草昧,玄混之中。」173庶 類是萬物,萬物為兩儀交錯所生成,太極肇命於人主是五德的開始。這裡解釋五 德與太極兩儀的生成關係。《後漢書‧蔡邕列傳下》:

論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之分尚矣,乃有皇犧。皇犧之有天下 也,未有書計。歷載彌久,暨於黃帝,班示文章,重黎記註,象應著名,

始終相驗,準度追元,乃立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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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解釋象數與太極兩儀的生成關係。象是文章註記空間事物的替代,曆數是按 照始終概念刻定時間的準度。時空之合乃成太極,猶如象數之合乃成《易》。 在《易傳》來講,太極只是個一整體概念,它是相對於意識二分而言之,它 不是必然的一個象或是數。誠如文中「論曰」云云,意識面對象之後才有數,而 漢代象數學卻脫離心志不談,專就概念化之後的名詞彼此配對,形成一客體的連 結關係。這就像《春秋繁露‧四時之副》的「慶為春,賞為夏,罰為秋,刑為冬」

一樣,全盤把概念化以後的法則與人事一一相配對,而把配對關係當做不二的定 理。在《易傳》裡君子知幾而神、見幾而作,掌握到事物變化的關鍵處,就可以 創立無限生機,而成天下之務。王弼所云龍馬之象,何必拘於〈乾〉〈坤〉兩卦,

漢代象數學確定要把〈乾〉龍、〈坤〉馬劃上等號,卻忽略掉人的心志主體。

漢代《易》學界將太極當做元氣,主要是源自老子「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 以為和」的觀點。老子談有無,王弼謂之體用本末關係,牟宗三謂之內外微顯的 關係,但老子也涉及到宇宙生成的前後關係。可見它們也只是對宇宙的兩種不同 看待方式,一位學者可同時抱持這兩種觀點。宇宙生成強調時間概念的前後關係,

本體論強調空間概念的內外微顯關係。在《易傳》裡,講「時」無法捨棄「位」, 講「位」也無法捨棄「時」,亦即時位的概念在《易傳》是一整體的。因此「太極

173 (南朝宋)范曄,《後漢書》,(唐)李賢等注,(晉)司馬彪補志。(臺北:鼎 文 書 局 1981 年),頁 1375。

174 (南朝宋) 范曄撰:《後漢書》,(唐)李賢等注,(晉)司馬彪補志。(臺北:鼎 文 書 局 1981 年),

頁 3082

生兩儀」,從客觀來說可以視為宇宙生成關係,然而放在察覺層次的心態上,也可 以視為內外微顯關係。不能否認的,漢代學界論點仍然存在一與多、無與有、虛 與實的體用關係,例如董仲舒的天人合一說,其實還是立基於無和太極思想,依 舊有和合的仁心思想存在。只是漢代學界習慣把《易》學之「用」發揮在象數上,

象的區塊方位性及數的前後連續性,又促使分解的智心大行其道。象數化之「用」

將「體」掩蓋。因此,講宇宙生成的論述,只能說漢代學界偏重這種看待方式,

並不能說在漢代學界或漢代期間,宇宙本體本身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