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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為普世規律的「不平衡與綜合發展」

第二節 「國際」的本體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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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談國家之間的權力平衡就無法發現「看不見的手」。如果我們了解資本主義國 家和經濟的階級性質,確認「資本主義是唯一允許在他國管轄權下剝削生產性勞 動的歷史制度」(ibid.: 87),那麼現代國際體系是否截然不同於帝國就很值得懷疑 了──「市民社會的帝國」正在體系中擴張。

這個滲透各國疆界卻不直接在武力上摧毀國家的帝國誕生自工業革命之後 的英國,這正是「全球化」之濫觴;全球化因此可以「被解釋」。那麼,向來被 認為建構了現代國際體系的西伐利亞和約呢?Rosenberg 指出,正好就是已經轉 型為資本主義的英國並未出席 1648 年的會議,西伐利亞合約發生在歐陸的絕對 主義國家之間,主要參與者法國在當時仍苦於封建政權的分裂97。即便絕對主義 有別於中世紀紊亂的疆界劃分和等級制度,政治也尚未與經濟分離,公共的政治 場域和私人的經濟場域還結合在專制君王手中。就算國際體系是無政府狀態,而 國家之間仍維持著權力平衡,17 世紀的國際政治也必須被看作封建社會關係的 國際向度。98

第二節 「國際」的本體論問題

了解 Rosenberg 認識現代國家體系的方法後,再回頭來看他對 Walker 的分 析,我們的思考可能會一時間轉不過來,因為 Rosenberg 這時的說法似乎正是他 過去批判的。

嚴格說來,Walker 並非全球化理論家,只不過他的特定論點時常被全球化 理論家引用。他的途徑是救贖論式(soteriological)哲學人類學 (Rosenberg 2000:

61),主權和現代國家體系被視為人類根本困境的解方,這些困境表現在三組本 體論上的對立:普遍與特殊、自我與他者、時間與空間 (ibid.: 51)。

當中世紀基督教神學的等級秩序和延續面臨危機時,主權成了解套方式。首 先,在普遍與特殊的問題上,國家體系的出現允許人類在主權內部擁有自己的獨 特文化;同時,主權本身又成了人類追求安全和自由等目標的共同基本框架──

97 在法國史上,1648-53 年的投石黨(Fronde)動亂一般被視為法國確立絕對主義前的最後一波 貴族動亂。

98 這個主張很類似後來的 Teschke (2002, 2003, 2005),進一步討論可見其他從政治馬克思主義途 徑理解現代國家體系起源的著作,如 Lacher (200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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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體系,多個國家」解決了普遍與特殊的衝突。其次,劃清自我與他者(或 內部與外部)後,我們才有可能發展自己的獨特文化,排除總是陷入混亂的國家 外部或國際領域。第三,因此可以看到,國際上的時間總是重複和循環的,只有 國內的空間才能帶來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想像,時間也才有發展 (ibid.: 56)。

在本體論的層次上,把主權和國家體系看作人類困境的解方,代表理論對象 已經不僅止於制度,而是更一般的、人類社會固有的國際向度本身。矛盾的是,

在 Walker 書中,這些特質卻是從現代早期歐洲這個特定時空抽取出來的。如此 一來,「國際」作為一種歷史現象,就有可能被近來「時空關係的基本重構」所 瓦解,國際體系也可能被削弱 (ibid.: 57)。也是在這個意義上,Walker 站上支持 全球化理論的立場,受到相關論者喜愛。

一、確立「國際」本體論

Rosenberg 認為,Walker 這麼做等於把一般性抽象(作為人類社會固有特質 的「國際」本身)混淆為具體對象(國際體系),正好與現實主義把歷史上現代 歐洲的國際體系誤認為一般性抽象相反而相似。對 Walker 來說,「國際的問題架 構不能從超歷史的範本中抽取出來,國際的存在本身及其問題,根源於現代早期 歐洲的特定歷史解方。」(ibid.: 68) 然而如果是這樣,在全球化理論呈現的「後 國際」世界──國家疆域被打破──中,傳統的國關理論甚或國關理論本身就會 顯得不合時宜(anachronistic);如果「國際」不被化約為特定時期的形式,如現 代國家體系,那麼即使到了「後國際」世界,國關理論及其代表的「國際」本體 論也不可能被消弭。全球化理論家等於混淆了一般性和特殊性,國際關係理論本 身應有存在的正當性。Rosenberg (ibid.: 69) 問:

面對全球化理論預設的新理論框架,我們或許會希望捍衛古典社會學的主張

[就像上一節 Rosenberg 做的一樣],但也想要用同樣方式捍衛國際關係學科 嗎?如果可以,國際這個獨有的問題架構有什麼值得捍衛的傳統觀念?

他想要「魚與熊掌兼得」。為了徹底反擊全球化理論,光是如前一節所述,從社 會關係出發來論證現代國家體系的特殊性還不夠。理由很簡單:如果「國際」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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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根源於特定歷史脈絡,缺乏自身的本體論基礎,那麼全球化現象就有可能取消 同為歷史現象的國際體系。

事實上,Rosenberg (ibid.: 3) 自己也承認,批評「解釋項」與「被解釋項」

的混淆無法徹底駁斥全球化理論。畢竟特定社會現象成熟之後(在此即全球化)

反過來具有解釋力的情況並不罕見,好比貨幣原本只是一種商品,必須和其他商 品交換,但在廣泛使用後,也能成為商品交換的目的和基準。Rosenberg 自己舉 的例子是,資本主義的邏輯已經成了現代社會的解釋項,但它本來應該被前資本 主義的社會關係所解釋。因此,就算全球化現象可以被社會關係的轉型所解釋,

當它成為一個普遍現象時,還是有可能改變時空範疇和社會關係。如此一來,倚 賴「國際」這個特質的國關學門是否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弔詭的是,把無政府狀態和權力平衡事先「公設化」的現實主義反而沒有這 層困擾,但若我們要求的更多,在拒絕現實主義的同時,還企圖從社會關係確立

「國際」本身,給出「國際」本體論,又該怎麼做?不是回頭擁抱現實主義,但 也必須承認它的洞見:

以國際關係之名,現實主義在實踐上和智識上,堅持有某些東西不能被化約 的做法是正確的。對於有某些不可化約的歷史一般性,會在不同時間和地點 以不同形式重複發生,它的觀察也是正確的。在與其他社會的互動中,所有 社 會 回 答 了 形 式 相 同 的 問 題 , 也 就 是 來 自 地 緣 政 治 下 [ 社 會 ] 共 存

(co-existence)的一般性事實。這些答案作為國際思想的超歷史準則被重複 提及,反思它們可獲得真正的智慧,因為這的確能幫助我們把國際(在時間 歷程上)的一般性事物篩選出來…… (ibid.: 80-1)。

Rosenberg「圍堵」Walker 的方式,就是築起一道屬於一般性抽象的「國際」防 線。這道防線不能像無政府狀態一樣沒有變化,也不能與社會脫節。「我們只需 這個經驗上的假定:在人類歷史的可知範圍內,多個社會秩序(social orders)總 是共存著(co-existed)。難道有人會不贊成這點嗎?」(ibid.: 80) 就算全球化再 怎麼有力量,也不可能在本質上掩蓋社會本身的複數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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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難有人不贊成,但內容如此「稀薄」的概念又有何用?多個社會(秩 序)共存?──然後?前一章提過黑格爾的洞見:算數是概念的對立面,「多」

已經「在立即的呈現中給定」。重點在於這個普遍與特殊如何合作。

二、普遍與特殊

馬克思曾經批評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把漂流到荒島上的魯賓遜個案當作人類 的普遍狀態,Walker 也以這樣的批評回敬那些把國家體系視為永恆的作者們。

Rosenberg (ibid.: 74) 則認為,Walker 忽視了馬克思的方法論原貌,陷入了「顛 倒的魯賓遜」(inverted Robinsonade),反而誤以為個案就能顛覆普遍狀態。馬克 思的批評還有另一個前提:不同的生產方式必須被「生產一般」貫穿,無論其形 式如何變化,生產一般或抽象的「生產」本身不會也不應該被取消。當馬克思批 評經濟學家把資本主義「解釋為獨立於歷史的永恆自然法則,從而資產階級關係 作為不可侵犯的自然法則悄然降臨在這種……社會」時,當然是反對以「特殊」

取代「普遍」,但這不就代表「普遍」必須存在嗎?

僅憑抽象的一般性概念,當然無法解釋特殊現象,但要解釋特殊現象卻不能 沒有一般性抽象的概念。因此,「一般性抽象的問題並不是它本身不能被採用,

而是如何與更侷限的歷史範疇以特定方式發生關係。事實上,馬克思主張,只有 把歷史特殊範疇和一般抽象結合起來,前者的解釋力才會實現。」(ibid.: 71) 如 果沒有抓好兩者的區分並適當地結合它們,就會出現兩種理論後果:要麼歷史特 殊範疇被溶進一般性抽象概念(現實主義和資產階級經濟學),要麼一般性抽象 概念被歷史特殊範疇所取代(Walker 和全球化理論家)。

「普遍」與「特殊」的區分與結合或「差異」與「統一」(ibid.) 不只表現在 上述的歷時(diachronic)面向,也表現在共時(synchronic)面向。馬克思討論 社會生產時,把它放進更廣泛的再生產脈絡,考量了生產與「分配、交換、消費 之間的總體關係」。該關係有同樣道理:「生產、分配、交換不是同一的,相反,

它們是整體性即統一性中的差異性構成因素。」總之,馬克思分析社會生產和特 定歷史現象時,都經過「雙重瞄準線」(twin crosshairs)(ibid.: 72),拋棄一般性 抽象斷不可行,「生產一般是一個抽象,但是只要它真正把共同點提出來,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