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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in Rosenberg 對全球化理論與現實主義的批判

第七章 作為普世規律的「不平衡與綜合發展」

第一節 Justin Rosenberg 對全球化理論與現實主義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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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性後,有待解釋的就是冷戰之後地緣政治倚賴的「多國」體系或國家體系為什 麼還是那麼顛撲不破的問題,我們在前一章已經看到他對 Callinicos 的質疑。第 三節聚焦在 Rosenberg 的理論建構:「不平衡與綜合發展」如何具有普世性、這 樣的普世規律有何內容、這麼做會面對什麼問題等。第四節將嘗試回應他對「社 會多重性」的探索,以及普世性的「不平衡與綜合發展」如何整合至歷史唯物論 的問題。我認為,馬克思少數從分工解釋人類「共同體」過渡到「社會」的段落 是很有幫助的,歷史唯物論將因為其中的複數本體論預設而更加豐富,也能為普 世性的「不平衡與綜合發展」奠定基礎。

第一節 Justin Rosenberg 對全球化理論與現實主義的批判

《全球化理論的蠢話》是回顧和批判 1990 年代起全球化理論熱潮的小書,

對象包括三位國關理論、政治哲學和社會學作者:Jan Aart Scholte、Rob Walker 和 Anthony Giddens。他們的共通點是:承認全球化勢不可擋,認為這個現象改 變了人們慣有的時空經驗和社會關係,因此有必要重新思考、甚至改造既有的社 會理論。

由於 Rosenberg 對 Scholte 和 Walker 的討論較能帶出他後來的「轉向」,且 工整地對應了兩種看似對立的思考方式,因此下文不介紹他對 Giddens 的批評,

Rosenberg 批評 Scholte 的方式又可連同他對現實主義的批評一起看。

一、對全球化理論的批判

在這個階段,Rosenberg 的目標是反對物化(reification):全球化理論和現 實主義國關理論都是特定社會關係物化的理論表現。他區分了「全球化理論」

(globalization theory)和「全球化的理論」(a theory of globalization)。後者不反 對全球化的可能,只是將它視為有待解釋的現象,把全球化現象理論化。前者則 將全球化現象當作解釋項(explanans),社會關係是被解釋項(explanadum),全 球化現象無須被理論化,而是要重新理論化既有社會關係。所謂的全球化,反映 在交通與通訊技術進步導致的空間凝縮和時間加速,社會關係因此改變,社會行 動者直接以全球為範圍,國家疆界的突破是明證。這也反過來代表全球化理論要 站得住腳,必須承認西伐利亞和約是現代國家體系之濫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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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olte (2005: 15-6) 試圖指出全球化的內容。如果全球化是一個新現象且又 能充當解釋項,那麼它所指的現象就是社會理論解釋過的,好比(資本的)國際 化、(人的)自由化、(思想的)西方化、現代化或普世化等,而應該是空間本身 的去疆界化(deterritorialization)或超疆界性。這意味著全球化的主詞是發生巨 變的社會空間本身 (Rosenberg 2000: 46):行動者「位置」、彼此之間的「距離」

及其所處空間的「劃分」,都受到某些疆界(特別是國家)的限制,現在這些疆 界被打破,唯一疆界只剩全球,只有全球才是行動者位置、距離和空間劃分的限 制和來源;電話、貨幣或貸款、跨國公司(確切地說,「全球」公司)和國際組 織(全球組織)等都是全球化的行動者,沒有一個問題侷限在國家內部。

Rosenberg (2000: 4-7) 指出,這種把空間本身拉抬至解釋機制的途徑忽略了 以往社會學家的努力。社會理論向來不乏空間和時間的討論,但每當這麼做,馬 上就會面臨對不同空間觀念相互比較的問題。舉例來說,當空間被視為「空的」

(empty)、無內容因而有待填補、行動者能在其中被定位的客觀存在時,我們就 會發現其他文明的行動者對此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研究者不得不去問:對空間 的特定看法根源何處?最終不可避免地還是要回到特定社會關係:「在時空的專 門研究中……把解釋項和被解釋項之間的常見關係顛倒過來的舉動──以便讓 時空自身成為解釋的根本基礎──也是受到廣泛抵制的。」(ibid.: 6)

對 Scholte 來說,全球化的有力表現在於去疆界化對西伐利亞和約以來國家 體系的威脅,這讓全球化別具歷史意義。由於疆界主義受到國家主權相互獨立的 影響,故全球化現象反而要求從現實主義的角度解讀西伐利亞體系的意義。一般 來說,自 1648 年三十年戰爭結束以來,中世紀錯落無序的領土配置似乎暫告段 落。不過 Rosenberg (2000: 19-20) 提醒我們,從 17 世紀中期到 20 世紀中期(這 也是 Scholte 所認為全球化最勃興的時代)的三百年間,還得插入 18 世紀末英國 的工業化,而資本主義就在國家體系四處滲透。

雖然這個過程具有 Scholte 所謂的超疆界性,但同樣明顯的是,這個超疆界 性又能跟主權國家及其疆界主義相安無事。對此,我們不禁要問:全球化威脅到 主權國家體系了嗎?全球化真的是一個新現象嗎?Scholte (2005: 8, 20, 129) 只 表示,20 世紀中期的全球化已在西伐利亞體系「乍現苗頭」,並讚賞馬克思對全 球化的出現有「先見之明」。Rosenberg (2000: 19) 有些無奈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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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一點也不需要有先見之明。已在英國工業革命中運作的社會關係,其 實解釋了這個受全球化理論家矚目的現象。最遲在 1850 年代以前,馬克思 已經為此產出了一套社會學解釋,只消應用到今日國際體系,便會令全球化 理論的蠢話顯得多餘。

Scholte 的「全球化理論」和 Rosenberg 的批評可以歸納如下:至少自 20 世紀中 期以後,全球化作為一種時空範疇的深刻改變,成了一種擺脫社會關係又反過來 解釋社會關係的現象,因為它幾乎瓦解了西伐利亞和約和疆界主義;然而,全球 化現象和西伐利亞體系這個對子卻可以被馬克思提出的社會關係所解釋。

這個解釋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呢?不妨翻閱《市民社會的帝國》,Rosenberg (2000: 30-8) 對 Scholte 的反駁並未脫離這部著作的思路。雖然該書沒有提及全球 化,但對全球化的批評卻是題中應有之義,書名本身已是一個「明示」。這部由 博士論文發展出來的著作旨在批判現實主義的國關理論。Rosenberg (1994: 9-10) 認為現實主義有三個基本命題:

1. 國際政治主要被理解為多個主權權威之間互動的領域,這個領域與國內 政治是分離的。

2. 這個領域的明確特色是由「無政府狀態」的條件給定的,意思是,對分 殊性「民族利益」(national interests)的競爭性追求,發生在沒有更高權威 進行調控的情況下。

3. 結果是國家之間的關係本質上帶有強制性,藉由權力平衡的複雜運作,

這個關係規定了國家在國際上的行為方式。因此,理解權力平衡也能解釋國 際政治。

對現實主義者來說,這些命題不只解釋了現代國際政治,更能說明國際政治的歷 史。在依序回顧了 E. H. Carr、Hans Morgenthau 和 Kenneth Waltz 等國關理論奠 基者的思想之後,Rosenberg (ibid.: 36) 認為,現實主義無法關注「持續變化的國 內形式」,不了解「主權本身的意義受限於歷史」的事實,國際政治不能那麼空 洞地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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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代表我們只要再「多談」國內政治,視之為「平行」於無政府狀態和權 力平衡的基礎即可。Rosenberg 同意現實主義有其正當性,畢竟揆諸過往而不只 當前,我們很難否認國家管理者或代理人(從統治者到外交人員)及其互動所具 有的獨立性。然而,就算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從社會關係出發把國際體系「理解 成──理論化成──更寬廣的、更具包容力的社會秩序中的一個層次或向度。如 果是這樣,就不能僅僅在國際層次(the international)上談論國家體系本身的特 質,因為其制度和實踐將不可避免地反映社會權力的形式,而後者又是在特定歷 史下由社會結構所給定的。」(ibid.: 45)

二、回到封建社會關係

如何從社會關係來理解國家體系?Rosenberg 的方式和上一章提到的政治馬 克思主義者非常類似。他認為在現代國家(體系)出現之前,西方中世紀不存在 獨立的經濟領域,後者完全是現代產物 (ibid.: 53)。封建地主和農民的關係是一 種橫跨當時歐洲多個地區的結構性原則,使「一組規定了統治者與被治者之間互 動的權利、義務和資源──這些都根據社會位置而有不同分配──制度化。」

(ibid.: 47)

在封建社會關係中,經濟活動和政治權威的運用是不分離的。一般來說,世 襲采邑結合了個人對土地和生產性勞動的撥用權和政治管轄權。因此,一方面采 邑作為個人之間締約後的占有物(而非公家機關)歸領主所有;另一方面只有通 過政治上的命令和臣服機制,即農奴制,經濟上的剝削或剩餘榨取才會發生,故

「政治」和「經濟」很難區分。由於人身依附,直接生產者同時遭遇了經濟和政 治的不平等。把現實主義所謂的「國際政治」或「國際體系」放回中世紀,就應 該從這種深層社會結構來考察。

與此不同,在現代或資本主義的社會關係中,「政治」和「經濟」出現了形 式上的分離,我們可發現(看似)「純粹」的政治和經濟兩個領域。經濟方面,

雖然直接生產者的人身依附沒了,卻一方面轉為物質依附,另一方面則由於一無 所有,自身勞動力只能轉換為商品在市場上出售。剩餘的榨取不再需要國家或政 治力量的直接介入,僅憑平等的勞動契約,剝削「就被重新建構為市民社會的私 人活動」(ibid.: 125)。政治方面,國家要做的是保障勞動契約的穩定,對社會實 施一定程度的集體管理,維持內外和平,避免介入剩餘榨取。在規範上,直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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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者的經濟不平等不出現在政治上,國家代表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資本主義國 家的主權成了「純粹」的政治概念:對內,國家外於市民社會,避免與其他團體 分享權力;對外,抗拒其他國家干預,同樣避免其他團體分享國際上的代表權。

Rosenberg 不這麼認為。他建議我們根據 Ellen Wood 的說法 96 來看資本主 義政治與經濟的分離;如此一來,國家主權的真實意義才會浮現出來:

Rosenberg 不這麼認為。他建議我們根據 Ellen Wood 的說法 96 來看資本主 義政治與經濟的分離;如此一來,國家主權的真實意義才會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