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3.報端上的一瞬:「台灣赤華會」與《平平旬刊》的出現

起點始於1923 年底。在大陸上的共產主義刊物及無政府主義刊物上,出現了兩則與 臺灣人有關的組織消息。

第一則消息見於上海的《中國青年》雜誌(1923 年 11 月 10 日)。這是中國社會主義

312 〈編輯餘話〉,《台灣民報》,第 2 卷第 5 號(1924,東京),16。

313 張我軍曾在《台灣》提出譴責,見:廈門張我軍,〈南支那に於ける排日對策〉,《台灣》,第 4 年第7 號。本章所討論的《平平旬刊》,也有譴責之文。見:花蕾,〈台匪〉,《平平旬刊》,第 3 期

(1924,上海),3。范本梁所主辦的《新台灣》也批評少數台灣人「借了強盜的勢力來做台匪來做 歹狗,而侮辱祖國而蹂躪同胞了,尚至無法度生,也就屈服於強盜而做他們的走狗爪牙來陷害有志 的同胞了。」見:能俠者,〈實行部的宣言〉,《新台灣》,第2 號(1924,北京),3~6。

314 郭沫若,〈反響之反響〉,《沫若文集》,第 10 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245。原載於 1922 年 12 月《創造》,第 1 卷第 3 期。

83

青年團的機關刊物。誠如「S 君」寫給郭沫若那樣,「台灣一個青年」也寫了一封信投稿 給《中國青年》,並由惲代英(1895~1931)轉引於他所寫的〈中國的分立運動〉文中。同 月23 日,這封信在上海《民國日報》副刊《覺悟》再次登出,不但文字更長,文章的署 名者也不再是「台灣一個青年」,而是一個組織、一個叫做「台灣赤華會」的組織。轉錄 這篇文章於《覺悟》者則恰恰是許乃昌。這封信並不是一篇希望「向文學煅己一身」的個 人戰鬥檄文,而是一個組織針對廈門「台匪」問題而提出的呼籲。其全文如下:315

親愛的全中國人民!

我們一部份無智的台灣人,時常在福建一帶,忽視中國國權,倒行逆施,肆行無 忌,實在妨害中國的安甯不小。近日又在廈門暴動,白日殺人,引起日本水兵上 陸,這是何等可恨而可哭的事啊!

然後:316

但是這個罪惡,不是台灣人應負完全的責任的,若是沒有日本帝國主義者站在後 面指揮,無智的台灣人是不會這樣的大膽這樣的猖獗!

日本帝國主義者,因為要永久地保持其榨取台灣經濟的權利,所以百般要使台灣 人不能對外結國際的聯合,尤其是要使台灣人和在歷史上地理上有特別關係的中 國人,不能親睦,這是他們暗中幫助無智的台灣人行兇的第一個原因。

各國資本帝國主義者,為著要侵占中國的利權無不到處尋找機會,以滿其貪血無 窮的獸慾。如最近的關於臨城案件的要求,就是其趁火打劫的一個好例。日本帝 國主義者,以為中國人若對台灣人有報復的行為時,便可提出無理的抗議和要求。

這就是日本帝國主義者案中幫助無智的台灣人作惡的第二個原因。以上的二個原 因,由日本水兵的上陸,而證明的[得]十足無疑。親愛的全中國人民!你們是和 我們一樣處於資本帝國主義壓迫之下。你們不但為台灣人的獨立和自由,並且為 你們自己的利益,應該站在共同利益的痛切的意識上,起來打破我們共同的仇敵。

我們是被中國的報紙稱為「台匪」的。但相信你們是會完全了解我們的地位的。

我們願我們被壓迫的朋友們,都聯合起來,對抗敵人資本帝國主義!

打倒資本帝國主義的聯合萬歲!

中華台灣兩民族的獨立和自由萬歲!

全世界被壓迫民族和階級解放萬歲!

台灣赤華會 惲代英與許乃昌所轉錄的文字略有出入,317兩人轉錄的目的也不同。惲代英是透過台灣人

315 乃昌,〈被壓迫民族的呼聲〉,《覺悟》,1923 年 11 月 23 日,第 4 版。

316 惲代英所接著轉錄的內容略有差異:「但是這不是台灣人應負完全的責任的罪惡,若是沒有日本 站在後面指揮,無智的台灣人不會這樣的大膽,日本人要使台灣人不能對外結國際的聯合,尤其是 要使台灣人和在歷史上地理上有特別關係的中國人,不能親睦,這是他們暗中幫助無智的台灣人行 兇的原因。親愛的全中國人民!你們是和我們處於一樣的壓迫之下。你們不但為台灣人,並且要為 你們自己,應該站在共同利益的痛切的意識上,起來打破我們的仇敵啊!」見:代英,〈中國的分 立運動〉,《中國青年》,第4 期(1923,上海),7。

317 兩文之間的差異,或許是文章並非一次寫成所致,也可能是惲代英或許乃昌自己或增或刪了。

84

的投書,說明軍閥割據下的「分立運動」(如聯省自治)多麼沒有正當性。318至於許乃昌,

則是為了「消釋我們對於台灣民族的惡感」、並「促進日本帝國主義者的覺悟」。

屈指算來,此時距離即將發生的治警事件,還不到一個月。「台灣赤華會」――這個 既「赤」且「華」的「台灣」組織――並未等待將來的鎮壓以及伴隨著鎮壓而來的同情,

便打出了組織的名號,並以階級解放與民族解放兩大目標的並舉,作為爭取兩地人民集結 的口號。

第二則消息則見於北京《國風日報》的副刊「學匯」。這是無政府主義者在北京的重 要言論機關,由范本梁所結識的景梅九所主辦。1923 年 12 月 20 日,即治警事件發生後 第四天,遠在北京的這份刊物也登出一則與集結有關的出版預告:

《平平旬刊》出版預告

本刊為南方同志所辦,並有台灣、朝鮮等同志數人,內容注重安那其主義學理,

定陽曆元日出版。其通訊處:上海戈登路南方大學賀威聖。319

顯然,除了號召大陸人與台灣人相親睦的赤華會之外,台灣人及朝鮮人也以刊物的形式

――《平平旬刊》――集結起來了。《平平旬刊》的出版預告雖不滿百字,卻是個警號。

比起1923 年還不敢明言無政府主義(而只提「新台灣主義」)的范本梁,明言「注重安那 其主義學理」的《平平旬刊》,無疑具有更為鮮明的旗幟。另就刊登這則廣告的《學匯》

是具有全國性影響力的無政府主義刊物來看,也足以為證。

僅從上述兩則消息來看,台灣赤華會也許較親近於共產主義系統(如中共、社會主義 青年團、上海大學),《平平旬刊》則可能較為親近無政府主義系統(江亢虎、南方大學)。

不過,如果組織――台灣赤華會――未能爭取更多人參與並延續自身,就只能像范本梁長 期處於一人組織的狀態,撐不起一個「運動」。倘若刊物――《平平旬刊》――最終沒能 出版,就比擺脫不了一人刊物色彩的《新台灣》的處境還要糟糕,而出版預告所能「預示」

的,無非只是一個現實成為不可能的可能性而已。

然而,刊物最終是出版了,但並非廣告所說的「陽曆元日」,而是1924 年 4 月 1 日。

當出版成為現實,這份刊物甚至超出了刊物的出版本身,組建起《平平旬刊》所隸屬的社 團――平社。而且許乃昌也加入了平社,成為《平平旬刊》的寫作同人之一。可以說,「台 灣赤華黨」與《平平旬刊》在報刊上看似偶然的並現,並非沒有關係的兩件事,而是東亞 社會主義者即將集結於上海的一次預示。

318 「日本人最要台灣人與我們生意見,然後使我們不願幫助台灣人,幸而台灣的青年還不曾忘記 我們是骨肉兄弟啊!我們要共同打倒仇敵,我們反對一切的分立運動。」見:代英,〈中國的分立 運動〉,《中國青年》,第4 期,7~8。

319 〈介紹新著〉,《學匯》,1923 年 12 月 20 日,轉引自張允侯等編,《五四時期的社團》,第 4 卷

(北京:三聯書店,1979),350。

85

第㆓節、平㈳與《平平旬刊》:無政府主義與共產主義的兼容與分裂

我自脫出了日本已經八個月了,320這八個月之中我在諸國的旅途過很匆忙的日 子,這回自某處到某處的途中,到上海留住了差不多幾個星期。我在此地會見了,

中國,高麗,台灣的同志,大家談論東洋革命的前途。這也可以說是我的亡命生 活中一件難忘的事。自命獻身於世界革命的吾人,於東洋的同志,或於歐美的同 志,當然沒有甚麼分別。然而我對於東洋的同志總免不了覺得特別的親密

――佐野學,〈過上海〉,1924 年 4 月321

在當時有一名共產主義者,因恐懼東京的嚴厲取締而奔逃上海,與在該地留學的 台灣左傾學生……等共同組織了「平社」,且發行機關誌《平平》,將其密送散佈 於台灣,此人也和蔣渭水保有密切聯繫。

――《台灣社會運動史》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