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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東京的台灣人與他們參加的社會主義組織:可思母俱樂部與其他

東京是台灣人最早在島外成立青年組織的地方。同時也是台灣人最早接觸社會主義組 織之處。不過,目前的文獻只能說明什麼人參與了什麼組織,具體的活動很難說明。從史 料來看,台灣人幾乎集中參與在東京的「可思母俱樂部」(コスモ俱樂部,1920~1923),

參與者有呂盤[磐]石、黃登洲、彭華英、蔡培火,195以及范本梁。196可思母俱樂部因有台 灣人的參與,而成為同時期日本社會運動組織裡的特殊風景。197其中,彭華英還參與了另 一個團體,「曉民會」。198由於曉民會與台灣的關係,並沒有太多的史料可以說明,199因此,

可思母俱樂部將是本節的敘述主線。

「コスモ」(コスモポリタン,Cosmopolitan)之名,蘊含著「創造無國境的新世界新 生命」的意味。200用日本學者松尾尊兊(可思母俱樂部的研究權威)的話來說,可思母俱 樂部是一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東亞諸民族知識人的交流機關」,201是一個跨東亞各地 域的集合體。俱樂部由朝鮮社會主義者權熙國、日本社會主義者堺利彥,以及宮崎龍介所 創,活動地點則主要是東京神田區的中國基督教青年會(YMCA)。「加盟」或者「出入」

其中的成員,來自日本、朝鮮、中國(如導言曾提到的謝晉青、乃至人在北京的李大釗)、

俄國(如愛羅先珂)。可思母俱樂部的成立時間與成員,幾乎與同時期出現的日本社會主 義同盟重疊。由於同盟的被解散(1921 年 5 月 9 日,第二次大會召開時當場遭到解散,

同月27 日被禁止),可思母俱樂部的性質就轉變成為秘密維繫同盟運作及其成員的組織。

但可思母俱樂部並不僅僅是個跨地域的組織,她還是個跨主義――「A」派(「安」

195 内 務 省 警 保 局 編 , 《 思 想 要 注 意 人 名 簿 (1921.1.15) 》 , http://members.at.infoseek.co.jp/kafuka1964/meibo.html (accessed 2007/3/24)。松尾尊兊研究可思母俱 樂部時,並未用到這則史料。這則史料中所提到的「黃登洲」、「蔡培火」,均未為松尾尊兊所及,

其於三人則都有其他史料佐證。但松尾尊兊曾提到有一名無法辨認其身分的「黃登明」,也許是「黃 登洲」。見:松尾尊兊,〈コスモ倶楽部小史〉,《京都橘女子大学研究紀要》,26(2000,東京),33。

196 〈特別要視察人狀勢調(大正十年度)〉,收錄於松尾尊兊編,《社會主義沿革(二)》(東京:み すず書房,1984),76。

197 〈主ナル思想團體調(大正十三年六月十五日調)〉,收錄於内務省警保局編,《(201)最近に於 ける本邦社會主義運動概況》(警察厅移管文書)。比方這篇調查裡,就只強調コスモ俱樂部有台灣 人參與。

198 關於彭華英,並見:内務省警保局編,《思想要注意人名簿(1921.1.15)》;台灣總督府警務局編,

警察沿革誌出版委員會譯,《台灣社會運動史.共產主義運動》(台北:創造出版社,1989),2。

199 「曉民會底會員,都是缺衣少食的、而對於宣傳演說賣書報,誰都趕不上他們勇猛。出入他們 曉民會一口小屋的,日本人外,有高麗人、中國人、台灣人,其餘就是周圍環視的警察偵探。」見:

晉青,〈日本勞工底急進派〉,《覺悟》,1921 年 5 月 29 日,第 4 版。

200 松尾尊兊,〈コスモ倶楽部小史〉,《京都橘女子大学研究紀要》,第 26 號,24。

201 松尾尊兊,〈コスモ倶楽部小史〉,《京都橘女子大学研究紀要》,第 26 號,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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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主義,即無政府主義)與「B」派(「布」爾什維主義,當時幾為馬克思主義的代稱)

兩派――的集合體。「A」「B」關係是 1917 年十月革命之後整個東亞社會主義運動的一大 主題。在十月革命之前,無政府主義是東亞社會主義思潮中的主流;無政府主義與馬克思 主義間的關係,也不像歐洲那樣分野清晰或有巨大矛盾。然而十月革命的勝利,加速了馬 克思主義以及作為馬克思主義代名詞的「布爾什維主義」在東亞的傳播。於是,「B」派 的抬頭,就成為社會主義陣營內部分裂的關鍵因素,加速了從「A」「B」混雜向「A」或

「B」派各自的純化。前述章節曾提到,山口小靜在日期間曾因「A」「B」的不同立場而 與無政府主義者伊藤野枝發生辯論。兩人的爭論點在於社會主義運動是否應該奪取「政治 機關」(如國家政權)。伊藤站在無政府主義的立場而反對奪取,小靜則站在馬克思主義的 立場反對伊藤的見解,於是激怒了伊藤。以後見之明的角度來看,兩人之間的辯論正是「A」

「B」矛盾逐漸激化的反映。

「A」「B」混雜下的合作,當然不同於「A」「B」分殊之後所重新產生的合作。但合 作與否,始終是 1920 年前後東亞社會主義運動的關鍵問題之一。在中國,中共建黨前的

「社會主義同盟」也具有「A」「B」合作的性質。參與了可思母俱樂部活動的中國無政府 主義者謝晉青,曾向大陸傳回大量關於日本社會運動內的「A」「B」合作的消息。他歌頌 這一合作,並對「B」派有正面評價。謝晉青指出,從 1921 年開始,「赤的色彩,日日濃 厚」,「說起他們底漸趨一致——一致於布黨——實在不能說不是社會主義同盟成立底功 效。」202陳望道(《共產黨宣言》譯者)則回應強調政府的壓迫才是「A」「B」派「一致」

的原因。203但顯然兩派終究無法攜手面對政府的鎮壓。松尾尊兊認為,可思母俱樂部的消 亡,一方面是官方鎮壓過甚,另一方面則是「A」「B」對立的激化。由於日共在排除無政 府主義派大杉榮的狀況下進行組黨,致使大杉榮重建無政府主義傾向的北風會,停止發行 與「B」派共同發行的《勞働運動》;翌年,在日朝鮮人也隨之產生「A」「B」分裂。在此 過程中,可思母俱樂部逐漸傾向於「B」派,並進而地下化。

可思母俱樂部所具有的跨地域與跨主義兩種性質,同樣也體現於台灣社會主義運動的 發展上。但就前述幾個台灣人的參與而言,主要只能體現跨地域的部份。跨主義的部份則 是台灣社會主義運動日後才出現的話題。

在參與可思母俱樂部的台灣人中,彭華英、呂磐石等人的記載較不一致,范本梁的參 與則較有蹤跡可尋。204范本梁(1897~1945),嘉義人。目前確認的用名有:一洗、鐵牛、

體信、重生、志義、能鳴者,其中「一洗」的名氣似乎較大。205據《台灣社會運動史》記

202 晉青,〈日本社會運動家底最近傾向〉,《覺悟》,1921 年 3 月 14 日,第 1 版。

203 曉風(陳望道),〈日本社會運動家態度漸趨一致的原因〉,《覺悟》,1921 年 3 月 15 日,第 1 版。

204 各種關於可思母俱樂部參與者的記載不盡然一致。比方彭華英以東京「《台灣青年》社」的身分 登記在一份同盟名簿中,但在另一份名簿中卻沒有彭的名字。呂盤[磐]石的狀況也類似。可見:松 尾尊兊,〈コスモ倶楽部小史〉,《京都橘女子大学研究紀要》,第26 號,33。

205 王詩琅謂其自號「一仙」,謝雪紅則記之自稱「范一錢」。范本梁自己在廣東無政府主義刊物《民 鐘》發表文章時,則署名「范一洗」。曾與范本梁見面(1922 年)的日本無政府主義者山鹿泰治則 稱之「一洗」,可見這是范本梁的常用化名。見:台灣總督府警務局編,王詩琅譯,《台灣社會運動 史.文化運動》(台北:稻鄉出版社,1995),163;謝雪紅,《我的半生記》(台北:楊翠華,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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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范本梁於1915 年赴日,先後就讀於東京青山學院、茨城縣土浦中學、上智大學。206此 後始與東京的無政府主義者來往,如可思母俱樂部的領導者大杉榮(1885~1923)。范本梁 離開東京之後,曾回憶他與大杉榮的相處云:207

我自己在東京的時候,找他幾次,或是直接間接聽他幾回的演說,……

我在東京的時候,就常常聽他對我們同志說:……

1921 年 6 月 21 日,可思母俱樂部在東京神田區的中國青年會館舉辦「人類愛的結合 講演會」,發表包括法、俄、中、韓五種語言在內的宣言書,並有來自東方各國的人士發 言。這次集會是可思母俱樂部留下最多記載的一次事件。208會中,范本梁亦起而講演。但 卻遭到臨監警察的中止。209根據《台灣社會運動史》的說法,范本梁曾因不妥言論而遭拘 禁,同年8 月轉赴北京;所謂的不妥言論,可能就發表在這次集會。210無論如何,范本梁 就此離開了他所傾慕的大杉榮:211

兄弟早就被日人迫開黑暗的東京,早就被日人迫開大杉榮先生的左右,又因為我 是個流連性的無產階級,自東都[東京]一別,就沒有機會跟他通信,也沒有洋錢買 報買誌看,所以他的事蹟或是它的種種事變,一概是兄弟不得知道的,……

除了范本梁之外,彭華英也因大學畢業(明治大學)而在更早的7 月離開了日本。據 日本情報,他前往了上海,與蔡惠如(1881~1929)以台灣代表的身分,共同參與了亞洲 各殖民地獨立運動者針對華盛頓會議而舉行的協進會。212彭、范兩人先後離日之後,可思 母俱樂部內仍有台灣人的蹤影,但並無法確知是否為前面曾提到的呂磐石等人。213黃登洲 與呂磐石則在1923 年初在東京成立了一個名曰「曉鐘會」的組織(見本文第四章,以及

153;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研究室編,《五四時期期刊介紹》,第 3 卷(北京:三聯書店,1979),704;向井孝,《山鹿泰治.人とその生涯》(東京:青蛾房,1974),

87~88、221。另外,日本情報檔案還有范本梁用名「鐵仙」的記載,此處錄之待考。見:〈秘密出 版物「新台灣」ニ關スル件(1926.5.19)〉,收錄於《不逞團關係雜件/台灣人ノ部(4.3.2.2-2)》(外 務省外交史料館)。

206 關於范本梁在日求學的順序,作為范本梁友人的張深切有著比《台灣社會運動史》更詳細的記 述,故此處採張深切的說法。此外,在日期間,范本梁還曾向當時的《台灣青年》投稿。以上分見:

張深切,《里程碑》,上卷(台北:文經社,1998),266;范志義(蒼亨),〈結婚の改善を絕叫す!!〉,

《台灣青年》,第1 第 5 號(東京,1920),60~64。寫於 1920 年 10 月 15 日。

207 范一洗,〈追慕大杉榮先生(講稿)〉,《民鐘》,第 1 卷第 8 期(1924,廣東)。

208 松尾尊兊,〈コスモ倶楽部小史〉,《京都橘女子大学研究紀要》,第 26 號,33~41。

209 〈特別要視察人狀勢調(大正十年度)〉,收錄於松尾尊兊編,《社會主義沿革(二)》,76。

210 台灣總督府警務局編,警察沿革誌出版委員會譯,《台灣社會運動史.無政府主義運動、民族革

210 台灣總督府警務局編,警察沿革誌出版委員會譯,《台灣社會運動史.無政府主義運動、民族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