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功能

談到信息，就需進一步討論焦點。對於焦點，始自 Halliday（1985）、

Jackendoff（1972）、Lambrecht（1994）、Gundel（1999）、劉丹青、徐烈炯

（1998）等學者都分別試著從不同角度討論焦點。以下簡單論述：

Halliday（1985）從新舊信息中來看焦點，認為焦點是調群中的語調核 心（intonational center），是說話者想要表達的信息。舊信息是被說話人看 作是「能從前文或語境中恢復」的信息，新信息是焦點，即說話人認為「無 法從前文恢復的信息」。

Jackendoff（1972）共享分為預設（presupposition）和焦點（focus）兩 部分。預設指句中說話人假定由他與聽話人所共享的部分信息，而句中剩 下的非共享信息就是焦點，亦即「說話人假設不為聽話人所知的信息」。

另外 Lambrecht（1994，引自張全生 2010：30）從實現焦點的句法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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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的大小把焦點分成寬焦點（wide focus）和窄焦點（narrow focus）兩大 類。窄焦點就是論元焦點，窄焦點就是句中某一個句法成分（syntactic constituent）作焦點的情況。而寬焦點又被分為謂語焦點（predicate focus）

和句子焦點（sentence focus）。該文所給出的例子如下：

（61）Q：I heard your motorcycle broke down.

A：MY CAR broke down.

（62）Q：:What happened to your car?

A：My car/It BROKE DOWN.

（63）Q：What happened?

A：MY CAR BROKE DOWN.

Gundel（1999）則從焦點的功能角度划分了三種焦點，分別是心理焦 點（psychological focus）、語義焦點（semantic focus）和對比焦點（contrastive focus）。「心理焦點」是指聽說雙方注意力的集中點，一般情況下，充當話 語話題（topic）。「語義焦點「則是用來傳達句中話題的新信息的部分，對 應於回答相應的特指問句（無論是顯性還是隱性的）中疑問詞的部分。如 例（64）：

（64）Q：Do you know who called the meeting?

A：（It was）BILL（who）called the meeting.

「對比焦點」是說話者由於某種原因而著意希望聽話者特別注意的信息，

這些原因可包括因為聽話者注意力不在某處而希望將之吸引至該處，或是 與上下文出現的某個要素作對比。一般情測下，對比焦點的位置是不能從 靜態句中確定的，也就是說，對比焦點是一種動態焦點，是隨著實際表達 的需要而做位置切換的。（張全生 2010：35-36）

另外，劉丹青、徐烈炯（1998）按照對比（contrast）和突出（prominence）

為特徵，並以背景是否在小句句內為標準，將漢語中的焦點分為自然焦 點、對比焦點和話題焦點。「突出」是以本小句以內的信息為背景，「對比」

是以本小句以外的信息為背景，以此為據，則自然焦點可表示為「＋突出」

「－對比」；對比焦點的可表示為「＋突出」「＋對比」；話題焦點可表示 為「－突出」「＋對比」。然屈承熹（1999）、潘建華（2000）、許超和李更 春（2006）等學者均不認同這樣的分類。屈（1999：8）認為「對比」（contrast）

本身就是「突出」（prominence）的一種特殊情況，將它們並列而使之對立，

絕不是一個恰當的處理方式。同時屈更認為，既然「突出」與「對比」是 根據其背景信息的來源而定的，一個是來自本句以內，一個是來自本句之 外，那麼兩者必相互排斥。

5.4.1「也」的焦點功能

從言談功能的角度來看，句子的每一部分都傳遞某種信息。有些部分 是已知（舊）信息，有些部分則是新（知）信息，而新信息中最重要的信 息，便叫信息焦點（陳俊光 2007：131）。但若從交際雙方注意的語義重點

（包括語用義）來看，即是語義焦點（任芝鍈 2007：76）。若認為焦點是 信息焦點，則「連」字後的成分大多屬於話題結構中的話題或次話題，基 本上是已知信息，就不可能成為焦點。若認為焦點是語義焦點，那麼不管 這一部分在信息結構中屬新信息還是舊信息，都可能成為焦點。另外，從 語義指向的角度來看，鐘百超（1997，引自林華勇 2005：140）認為，語 義指向的對象，實際上是焦點。

從「連……也……」的句式來看，對於「連」後「也」前的要素是句 子的對比焦點一看法，大多數學者均認同，如方梅（1995：283）討論「連」

字句的焦點時表示，「連」字後面都有強制性對比重音，而「連」字本身 不帶對比重音，多數「連」字句中的「連」都可省去，因此「連」字是焦 點標記詞，用於表示級性對比話題，是對比焦點的標記詞。同時方（1995：

283）更進一步以焦點標記詞可省略的說法，證明「連」後「也」前的要 素是對比焦點。但究竟這個對比焦點是「連」帶來的，還是「也」帶來的？

又「連」和「也」在這句中的功能是否相同？

關於這些問題，袁毓林（2006：21-22）通過三方面論證，認為在「連……

都／也……」結構中，「連」後成分跟「都／也」後的述語成分之間有話 題和說明的關係，「連」後的成分是話題；同時「連」後成分受焦點算子 副詞「都／也」的約束，是一個語義焦點，具有一定的對比性，但是不具 有排他性。

袁（2006：21-22）指出，「連」之所以不是焦點敏感算子，是因為「連」

跟焦點標記詞「是」相類似，在句法上可以被刪除，同時，袁還進一步表 示，「連」後成分是受焦點敏感算子「都、也」約束的語義焦點，在「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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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句中，「都／也」通過約束焦點成分，使其跟焦點域中的其他成分進行 對比，從而表示一種反預期的句式意義，即在一個由具有某種屬性的元素 組成的集合中，存在著一個子集，跟說話人的預期相反，它居然也具有這 種屬性。

總結上述，可知「也」為焦點敏感算子，能約束語義焦點，而其語義 焦點基本上就是語義指向的對象。且在「連」字句中，「也」帶出的焦點 因可與其他在同一焦點域的成分對比，進而能表示一種反預期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