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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型態有著一種相近的實踐方式。「一言以蔽之,拯救就是小心、持續和完滿 的修身方式,它緊扣自身不放。人是為了自己、通過自己,並以自身為目的而自 救的。31」傅柯更精準地指出:在這種拯救中,自身是拯救的行為者、對象、工 具和目的32。換句話說,「王文興」才是這個書寫的拯救活動中,最終的一種文本 形式──他以自身作為拯救的行為者、對象、工具(自我作為書寫行動)以及目 的(自我作為文本),而最終實踐出了一種和自我極密不可分的內容與形式。文 本被自我意志化,而自我亦在修改的譯寫活動中,被極端地文本化。寫作成為一 種自我鍛鍊的倫理性活動,而現代主義者「王文興」,在這一重又一重、彷彿不 斷留下足跡的文本中,為我們揭示了他那長達四十餘年、至今也仍在不斷自我複 寫(覆蓋自己)的寫作,將如同一種個人的修身救贖般地,持續進行下去。那其 實無關作品;無關當代對現代主義美學修辭的形式;更重要的是,「現代主義者」

王文興本身就是一種形式,內容與實踐,甚至也是一種以自我的肉身運轉,對「現 代」所給出的回覆。近年的幾部行動性的文本(而非敘述作品)如《家變六講》、 手稿,以及他的自我講述,都圍繞著這一核心而衍出,而那也是現代主義的行動 方式。

五、結語:行動的意義

本文圍繞著戰後迄今最具典型/典範性意義的現代主義者王文興的作品,來 重新指涉出現代主義的一種行動性面向。從其早年的小說文本中那極為精緻的詩 化意象──被葉維廉與夏濟安等人所定義的「抒情小說」──那也是王文興個人 寫作史上、傾其全力在鑄造一個「隱喻」的時期。在《十五篇小說》期間,他的 寫作仍是文本之內的一種抒情詩學的延續──小說的內容務在以語言鍛鑄一個

「隱喻」,一種精煉的意象詩──從語言的表層美學來判斷,小說的書寫主體也 應是非常類近一種「抒情主體」。然而,王文興的「抒情小說」卻不盡如此。《十

31 同上,頁 147。

32 同上,頁 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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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篇小說》時期,他那自我規訓的話語便即以在一種書寫的姿態中展現;在這一

「隱喻」的詩學背後,我們可以窺見那精準而幾近完美對稱的結構中,《十五篇 透露出其後的書寫主體之姿,乃是一種對於抒情的律令,對語言的嚴密控管。這 些徵狀都表徵了王文興的寫作,其實早已脫離那抒情詩學傳統上的主體姿態:一 種感應的冥想與化合,而恰恰相反地展現出了一種對語言的自我約束與翻譯工 作。

這一自律性的行動主體,正是現代主義那從抒情詩學處承接下來的「隱喻」

的一種「實現」──這一實現,是詩的現代行動──也只有透過行動,才能將之 賦予其現代性。換句話說,它其實是一種「現代抒情傳統」,是抒情詩學現代轉 化的一種具體實現。在行動的意義上,「隱喻」展現了個人對現代情境與經驗的 高度思索,以及語言的表述化。有意思的是,這樣的一種主體的行動,其實也在 實踐的意義上,回應了「現代主義」那來自於其「中文」自身的內部取向(internal approach),而具有一種歷史性的意義。因為那是一種藉由行動以不斷拓展自身 語言之可能的過程;是在譯寫的過程中,藉由一次次地重寫,嘗試寫出「純粹語 言」的經過;而這個譯寫的過程既往前承繼了「中文」的詩學/隱喻系統,同時 也在譯寫自身現代經驗的過程中,將「中文」的時間性往現代、未來延展,因此,

它的寫作本身就是一種歷史性的嫁接──嫁接「隱喻」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如 同白萩與楊牧各自在他們自己的「現代詩」實踐之前所說的:

如果,我們把自己置於當前的知識情況,把自己的眼光越過國界而著眼 於整個空間,我們沉吟再三,只能承認是一種重覆工作,至多也只能是 一種以相同的理念和方法從事於不同語言文字間的實驗而已。然而這是 次級文化進階於前衛文化的必經過程,我們認為,不管我們的重覆工作 如何接近世界水準,不管我們對於一種模型和工具有所發揚,從傳統的 立場上來說,那只是一種成功的重覆。唯有重覆之後,並且由重覆中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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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另一種絕不相同於過去的啟悟,將對這傳統的範圍有所擴充時,或者,

把整個傳統視為一種束縛,對這束縛有了突破時,我們也許可稱為我們 有了創造。33

或許我們也可以這樣說,我們的確是投入了,投入那時間的長流,去肯 定弗提亞何其豐饒,美麗的英雄故鄉,屬於雄獅睥睨的阿奇勒士,也屬 於晨夢初醒的蘇格拉底,他為真理而死;去肯定時間流逝不舍晝夜,如 長川,而這份理解教我們加倍謙遜。所以,在這樣的歲月遞轉裡,屬於 我們的創作,以及訓詁的或者詮釋的累積,有時令人矍然,……但也頗 能於當下肯定那肯定,覺悟個人所嚮往,追求的,何嘗就不是一個隱喻,

在我私秘的朝向單一象徵的譬諭程式裡,正日夜無休止地顛撲,淬礪。

期待它終於實現。34

楊牧與白萩的說法,都不約而同地回應著西方現代主義自艾略特以降的、對 詩學中一個恆久的「隱喻」的反覆重寫、並藉由這樣的重寫,鍛接「文」本身在 傳統與現代中各自的時間性。而王文興的寫作與其說是一種書寫,其實毋寧更類 近於一種重寫──重複地自我刻寫,在刻寫之中,將自身的身體投擲進時間中,

和隱喻成為一體;他的自身就是中文的現代歷史──並且以他那無止盡的自我修 改,來延長一個「字」的時間。我們可以在王文興這樣最具典型性的現代主義案 例中,看到一種現代主義的行動性。一種重寫。以他的個人作為形式,回覆了關 於中文本身在現代的歷史。而那樣的回覆,之於王文興的個人當然是一種拯救,

而之於現代主義在中文那黑暗的現代經驗中,這樣的一種重寫──拯救一個「字」, 以免於它在現代的時間中被滅頂──又何嘗不是一種救贖?而獲救的這個「字」

──這顆「中文」,或許也會在重寫的行動中,為那自救的書寫者,帶來倫理性

33 白萩〈實驗階段〉,《現代詩散論》,台北:三民,1972,初版一刷;2005 年二版一刷,頁 30-31。

34 楊牧〈序〉,《隱喻與實現》,台北:洪範,2001,頁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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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義吧。以重寫自身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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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