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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藝術中的意象

第四節 節奏意象與跨域

音樂是聽覺上的藝術,聽覺將現場實際的音響透過聽者的聽覺轉化為人腦 可知的信號。不僅如此,音樂也是時間延續的藝術,人在靜靜欣賞音樂時,時間 一分一秒過去,而塑造音樂形象所用的最基本材料──樂音,從它的發響到被人 聽覺感知,直至消失,需要一個時間的過程。人們聽到一個音,無論音的高低、

強弱、音色有何不同,音樂形象的完整展現需要一個時間片段,並且這個過程必 須有延續性,否則音樂形象的完整性會遭到破壞。和音樂相比,空間造型藝術形 式則不相同。繪畫藝術是靜態的藝術,其色彩、線條都不能隨時間流動,單獨的 一幅畫是無法體現時間性。所以音樂的形式美感是在時間中體現。音樂形式中的 整齊一律,或是長音的延續,或是音型和節奏的重複,它們都隨著時間的延伸才 能展現,都是一個綿延的過程。以節奏來說,節奏指音樂中諸如拍、拍子、小節 和樂句等在時間方面(不涉及音高)的有規律的運動。它不僅需要時間來完成,

其本身意味著一種時間的概念,它用長短交替的對比來塑造音樂的形象。(宋民 主編,2008:170-172)所以節奏無疑是音樂創作中最原本、最重要的參數,從某 種意義來說,音樂的構成可能沒有和聲(如單旋律、大齊奏、或支聲複調等), 可能沒有對位(如單聲部音樂),可能沒有音調(如無音高的打擊樂獨奏或合奏 等),可能沒有配器(如單件樂器的獨奏,或幾件樂器的自始自終齊奏等等),但 絕不能沒有節奏。從本質來說,音樂中的節奏,是有聲與無聲,運動與靜止、長 音和短音之間的矛盾、對比、轉化與結合。(同上,173)

節奏是樂音時值的有機序列,是時值各要素──節拍、重音、休止等相互關 係的結合。強弱、快慢、鬆緊是節奏的的決定因素。節奏的作用是把樂音組織成 一個整體,對音樂情緒的表達、內容的體現和形象的塑造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節 奏、曲調、合聲為音樂的三大要素。節奏是音樂中最早出現的,也可以脫離其他 要素而獨立存在,就是節奏不僅僅與旋律線結合,還與各種音響、音色相結合來 完成音樂的表述。如在非洲、亞洲等許多地區都存在大量的打擊樂或主要透過節 奏的語言構成的音樂段落(如中國戲曲中的鑼鼓段)。節奏是一種時值對比的關 係,一首樂曲往往有一個基本的節奏型,但又不可能永遠使用這個節奏型,而是 在統一的基礎上不斷的對比發展,這就是多樣的統一發展法則。只要改變原來的 節奏,音樂的整個性質就發生變化,而獲得一種新的內容,比如李斯特的交響詩

〈前奏曲〉的開始段落中,這個主題旋律柔和,像一首深情的歌曲,用的是自由 的節奏運動。但是後來作曲家急遽改變了主題的性質,為此而運用了進行曲式的 節奏手段。慢的抒情歌曲由於節奏的改變而轉化為剛健的進行曲板。不同的節奏 表現不同的情緒。(宋民主編,2008: 176)

中國古代對節奏的理解是以樂音的高下緩急來體現人的情感變化。《樂記》

疏說:「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何占豪、陳 鋼的小提琴協奏曲〈梁山泊與祝英台〉,雖然採用西方協奏曲的音樂體裁,卻用

中國人熟悉的音樂語言,講述中國人所熟悉的音樂故事,情真意切,表達中國人 崇尚真善美的美好情感。用各種樂器的音色表現優美或悲痛的情調先略去不談,

就節奏部分而言,在第二插部,小提琴仿古箏、豎琴與絃樂摹仿琵琶的演奏,作 者巧妙吸收中國民族樂器的表現技巧,這段音樂以輕快的節奏、跳動的旋律、活 潑的情緒,生動的描繪出梁、祝三載同窗、共讀、共玩、追逐嬉戲的情景。在「抗 婚」這一段銅管以嚴峻的節奏,奏出封建勢力兇酷殘暴的主題。在〈哭靈、控訴、

投墳〉這一段,絃樂快速的切分節奏,獨奏的散板和樂隊齊奏的快板交替出現,

表現英台在墳前對禮教血淚控訴的情景。(宋民主編,2008: 214-216)西方 Antonio Vivaldi 小提琴協奏曲〈春〉」是《四季》最出色的一首,第一樂章的快板主題華 麗而灑脫,顯然具有歡快的氣息。第二樂章的廣板則描寫出靜謐而優閒的田園風 光。第三樂章又以快板描寫在春天明媚的陽光下鄉間歡樂的景象。(同上,200)

節奏在音樂中,有抒情、激情的表現力,雖然音樂的形式美是在時間中體 現,而繪畫、雕刻、文學的形式似乎是靜止,但是只要意義內涵能反映出人內在 的活力源泉,就能表現出美的意象。宗白華極力的認為自然的萬象,無不在活動 之中,無不在精神之中,無不在生命之中,藝術家如果要借助圖畫、雕刻等表現 自然之真,只有表現動象,才能表現精神和生命。《周易‧繫辭》:「一陰一陽之 謂道。」陰陽二氣化生萬物,萬物都稟天地的氣以生,這生生不已的陰陽二氣就 組織成了一種有節奏的生命。宗白華的節奏觀就認為,美與美術的特點是在形 式,在節奏,它所表現的是生命的內核,是至動而有條理的生命情調。一切藝術 都是趨向於音樂的狀態。節奏是有韻律的生命力的律動。以中國畫來說,氣韻生 動,就是生命的節奏或是有節奏的生命。因此,節奏是中國畫要表現的核心,它 的審美內涵和氣韻生動緊密相連。氣就是指鼓動萬物的生命之氣,宇宙萬物是由 陰陽二氣不斷交織而成,氣是生命的本源,氣貫注於萬物之中,萬物才有生命力。

在繪畫中,藝術家將氣貫注於物象之中,物象才呈現出生命力來。韻是指音樂的 韻律,繪畫中的氣韻,就給人音樂的效果,生動就是指藝術作品中呈現出鳶飛魚 躍,活潑玲瓏的內在生命的動態美。(黃越華,2004)這種動態美呈現出生命的 姿勢,物象的生命力透過流動有律的線紋表現出來。中國的繪畫強調用筆,捕捉 物象的骨氣以表現其內部生命。所以藝術家不去追求立體的形似,而是注重飛動 姿態的節奏表現。中國繪畫六法中的「骨法用筆」,就是運用筆法捕捉物象的骨 氣以表現生命至深的律動。(同上)

繪畫節奏意象是如何產生的?繪畫中的節奏主要是透過線條、色塊、形體 和明暗的組合和有規律的變化、運動來體現的,利用它們連續而有規律的反覆運 動和變化,便可以引導視覺的運動方向和速度,控制視覺感受的規律,造成一種 節奏性的感受,從而使人們產生一種審美情感活動。Plato 認為節奏是人類獨有 的天賦。Aristotle 也說人生來就有喜愛節奏和諧的天性;中國魏晉六朝謝赫在《古 畫品錄》提到繪畫六法之一就是氣韻生動,並指出它是繪畫的最高美學原則;宗 白華則認為在中國畫中,氣韻生動就是繪畫表現出來的生命的節奏的視覺形象。

這樣繪畫節奏和韻律來自繪畫中的點線面及構圖的有機組織與安排,如宋代王希

孟的〈千里江山圖〉,就是一幅富有韻律美的青山綠水作品。它在布局上使用深 遠、高遠、平遠的構圖法則,以不同的視角來展示千里江山的壯麗美景;它的筆 法考究,整幅畫有近在咫尺的感覺,在運筆上嚴謹細膩,點畫暈染步步到位,畫 面氣勢雄偉壯麗,山與溪,江與湖,筆筆猶勁,錯落有致,魚舟游船,韻律有致,

平添動感,顏色方面,層次分明,鮮豔奪目。此畫給人有氣的連貫,節奏感因此 而生。(王冬玲等,2009:49-50)西方印象派是典型注重形式美的色彩畫派,法 國莫內的〈日出印象〉作品描述一個充滿霧靄的早晨,太陽冉冉升起時的遠方漁 港碼頭的印象,橘紅色的光影閃爍在銀色的海面上,表現了海上日出時光的顫動 與色的節奏美感。橘紅色與天藍色形成強烈的補色對比,用點和撇來表示閃爍的 氛圍與水的運動,整幅畫在形與色、光與影、明與暗的交織中形成富有動感的節 奏美。另外,Vincent Willem van Gogh 的作品〈向日葵〉在線條、色彩、筆觸中 更呈現出韻律的美感,它是由統一的大色調與豐富的小色調所產生色彩對比感極 強的畫面。畫中如陽光般閃爍的向日葵插在淡黃的陶罐中,主色調是鮮亮的黃 色,黃色調又含有橘黃、檸檬黃、黃綠,在褐色的桌布與藍色背景襯托下對比強 烈,極富跳動的色彩節奏美感。(同上,50)

節奏在詩歌形式上就是音節的頓、平仄、對仗、節的勻稱、句的整齊等等。

節奏意象是詩歌的重要特徵,是詩歌產生音樂美的決定因素,詩歌外在的客觀的 節奏和詩人內在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詩歌的生命。我們在欣賞詩歌節奏 美時,內心也感受到生命的律動,如杜甫的〈登高〉「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 江滾滾來」,那沈鬱頓挫的節奏,詩人內心憂國傷時的感情基調,就很能喚起我 們韶光易逝、壯志難酬的悲傷,也感受到詩人那種長年漂泊、老病孤淒的悲涼。

(張岳倫, 2008:37)

郭沫若在《論詩三札》中說:「詩之精神在內在韻律。內在的韻律不是什麼 平上去入,高下抑揚,強弱短長,宮商徵羽;也並不是什麼雙聲疊韻,什麼壓在 句中的韻文!這些都是外在的韻律或有形律。內在的韻律便是情緒的自然消長。」

按照郭氏的說法,內在或說無形的韻律是詩歌的基本精神,韻律或韻在詩歌中所 扮演的是一種類似衣裙的表象特徵,其內在或最終的作法在於體現或構成詩歌的 基本精神。就中國古代詩歌而言,韻律是詩歌平仄、黏對、押韻包括對偶的規律,

按照郭氏的說法,內在或說無形的韻律是詩歌的基本精神,韻律或韻在詩歌中所 扮演的是一種類似衣裙的表象特徵,其內在或最終的作法在於體現或構成詩歌的 基本精神。就中國古代詩歌而言,韻律是詩歌平仄、黏對、押韻包括對偶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