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角色的著作權保護期限

我國多數實務見解目前雖肯認虛擬角色可自文本獨立取得著作權保護，然虛擬 角色的著作權保護期限是否應與角色附屬的文本相同? 此一問題，目前我國實務見 解尚未給予明確之答覆。反觀美國實務見解對於角色著作權保護已行之有年，在美 國實務見解的發展下，虛擬角色的著作權保護期限議題也逐漸受到重視，故就虛擬 角色之著作權保護期限議題，仍有借鑑美國實務見解之價值。

美國著作權法的保護期間自著作首次固定於著作物時(fixed for the first time)起 算，但當著作有續集或不同版本時，則各版次、續集部份均為獨立著作，而應各別 起算保護期間。因此，當一部鴻篇鉅著有著諸多連載、續集時，原則上最晚完成之 作品將較前作遲一步進入公共領域。然而，這樣的原則在角色抽離文本獨立保護時 將產生爭議，蓋當作者在許多作品中運用同一角色時，著作保護期限應如何起算?

137 See Melville B. Nimmer & David Nimmer,supra note 27, at §2-12. (“although the ‘copying of a character's name is not in itself decisive, it is a factor to be considered in determining whether the character as appropriated is sufficiently distinctive to constitute an infringement’”).

138 Leslie A. Kurtz, supra note 130, at 460.

139 經濟部智慧財產局電子郵件字第 1030912d 號函:「三、但如果王小明係單純就原電影中人物一、兩個角

色人物，僅仿其人名，但其性格、情節均不相同，則尚無侵害著作權之問題，其獨立創作之小說只要符合

『原創性』及『創作性』兩項要件，即可享有著作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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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議題，原則上當作者在許多作品續集中運用同一角色時，如角色特徵要素 已落入公共領域範圍者，則該部分即應無償開放公眾自由運用，惟著作中的其他特 徵元素仍應受著作權所保障。易言之，角色的著作權保護期限應與其首次附屬之著 作文本相等，當第一部蘊含該角色之著作保護期間屆滿而進入公共領域之時，角色 著作權亦應隨之進入公共領域¹⁴⁰。

理論上雖應如此，但事實上文字、電影與其他藝術作品中借用了何種角色要素 並非總是一目了然，尤其當一部著作之續集與原著跨越了數個世代時，判斷何等要 素仍受保護則更形困難。

(一) Silverman v. CBS 案

1989 年 Silverman v. CBS 案對此探討了更多細節，本案原告 Silverman 為確認 1928 年由 Freeman F. Gosden 與 Charles J. Correll 所製作之《Amos 'n' Andy》廣播 節目，該廣播節目著作權已落入公共領域，可使其自由運用著作中角色於自行創作 的百老匯音樂劇中，而向法院提起確認之訴(declaratory judgment)，確認被告所有 之商標權與著作權均已失效；而被告則提起反訴，主張原告利用該劇中角色創作之 行為構成角色之商標侵權與著作侵權。本案聯邦第二巡迴上訴法院認為原告的商標 權因長達 21 年未行維權使用，而應被廢止(abandonment)；至於被告之著作權保護 範圍應只限於已落入公共領域之廣播劇本與節目外，額外增添之表達成分¹⁴¹。本案 地方法院將系爭《Amos 'n' Andy》廣播節目拆解為三個區段:

1. 首先，就 1948 年前即已存在的廣播節目，地方法院 Goettel 法官認為已落 入公共領域，但未就侵權與否進行判斷，而是認為這部分不重要，因為原 告並無利用該部分著作進行創作之意¹⁴²。

2. 其次，就 1948 年後製作的廣播節目，Goettel 法官認定 CBS 電台就劇本內 容享有普通法上的著作權保障，至於 1976 年著作權法制定後，此部分著作

140 See Melville B. Nimmer & David Nimmer,supra note 27, at §2-12.

141 Silverman v. CBS Inc., 870 F.2d 40 (2d Cir. 1989)(“copyrights provided protection only for increments of expression beyond what was contained in radio scripts and programs which were produced before sale of rights to holder and which were in public domain.”).

142 Id. at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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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 CBS 電台已於 1985 年進行著作權登記，故亦在著作權保護範圍之列，

遂因此認定原告 Silverman 構成著作侵權。由於系爭節目後來被製作成電視 節目，地方法院認為 CBS 仍享有該電視節目著作權，故原告 Silverman 亦 就該電視節目構成著作侵權¹⁴³。

3. 緊接著，法院開始關注本案關鍵性問題: 由於 1948 年前所創作的系爭廣播 節目劇本已經進入公共領域，原先存在於該劇本中的角色是否可因為後來 透過視聽著作呈現，而重新獲得著作權保護?對此議題，地方法院持肯定見 解，同時認定原告 Silverman 構成角色著作侵權¹⁴⁴。

關於最後一項問題，第二巡迴上訴法院類推適用學者 Nimmer 對於衍生著作保 護範圍之見解，認為衍生著作之保障只應及於原作部分外作者額外增添具有原創性 之表達成分，故 CBS 電台於 1948 年後所創作的劇本與電視節目，其著作權保護範 圍均僅限於植基於 1948 年前作品外之額外表達部分(increments of expression)，至 於劇本中原依清晰描繪標準取得著作權保護之角色，亦同樣有此原則之適用¹⁴⁵。職 是之故，原告 Silverman 對於 1948 年前的劇本角色可自由運用，惟就 1948 年後電 視與廣播節目中蘊含的角色描繪部分則不可擅自取用，此一受著作權保護的描繪部 分很可能是 CBS 電台賦予角色的視覺化外觀特徵，但這也並非意味角色外觀即應 全然受著作權保護，如劇中角色皆為黑人的人物設定，因在 1948 年前的劇本即已 有如此種族之設定，故原告 Silverman 當然得自由運用該設定於音樂劇中¹⁴⁶。

(二) Harvey Cartoons v. Columbia Pictures 案

143 Id. at 44.

144 Id. at 44.

145 Id. at 49-50.

146 Id. at 50 (“It is, of course, likely that the visual portrayal of the characters added something beyond the delineation contained in the public domain radio scripts, but surely not every visual aspect is protected. For example, the fact that the characters are visibly Black does not bar Silverman from placing Black ‘Amos ‘n’ Andy’ characters in his musical, since the race of the characters was a feature fully delineated in the public domain scripts. Similarly, any other physical features adequately described in the pre–1948 radio scripts may be copied even though those characteristics are visually apparent in the television films or tap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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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vey Cartoons v. Columbia Pictures 案，紐約南區地方法院則分析了角色在諸 多著作中應於何時進入公共領域之問題¹⁴⁷。本案原告 Harvey Cartoons 為《鬼馬小 精靈》(Casper, The Friendly Ghost)漫畫書之出版商，由於被告未經授權運用類似鬼 馬 小 精 靈 中 一 名 身 材 魁 梧 、 名 為 Fasto 的 鬼 魂 圖 像 ， 作 為 《 魔 鬼 剋 星 》 (Ghostbusters)之電影標誌，因而提起著作侵權訴訟。然而，被告則主張 Fasto 已落 入公共領域中，故應開放大眾自由取用。

由於法院調查具有圓形頭部造型(knotted forehead)的無名鬼魂角色最早於 1950 年出版的第一部鬼馬小精靈漫畫中即已存在，而 Fasto 身材魁梧的形象則是在 1954 年 10 月的漫畫版本中始出現，且在 11 月的漫畫版本中，Fasto 的造型開始有了接 近後來角色的臉部特徵與表情。本案法院因此認定 Fasto 一角在續作中的造型並未 有充分的改變，故 Fasto 一角已完全進入公共領域，不再繼續受到著作權所保護¹⁴⁸。

本案法院更細心指出:雖然鬼馬小精靈續作中所發展出的新故事劇情應受到衍 生著作之保護，但 Fasto 一角卻並未有任何新的特色轉變，因此縱然 Fasto 一角持 續於衍生著作的新故事劇情中出現，但由於續作未再就 Fasto 的性格特徵有任何新 的揭露，故 Fasto 角色不得隨同新劇情繼續受著作權保護¹⁴⁹。惟反面解釋，若後續 創作能夠透露 Fasto 一角的其他性格特徵，則這些新的特徵仍有受到著作權法保障 之可能。例如，假設新作中能夠描述 Fasto 死前的人生並說明 Fasto 出現在孩童身 邊時會變得異常殘酷暴力的特殊原因，則這些描述特徵仍可獨立於其他已歸屬於公 共領域範圍的角色特徵，繼續受到著作權保護¹⁵⁰。如此見解實質上與 Silverman v.

CBS 案採取原作已落入公共領域之後續衍生著作，其著作權保護範圍僅及於額外增 添的表達部分，作法如出一轍。

147 Harvey Cartoons v. Columbia Pictures Indus., Inc., 645 F. Supp. 1564 (S.D.N.Y. 1986).

148 Id. at 1570.

149 Id.

150 Jenna Skoller, Sherlock Holmes and Newt Scamander: Incorporating Protected Nonlinear Character Delineation into Derivative Works, 38 Colum. J.L. & Arts 577, 587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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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見解亦出現於 Pannanoia Farms, Inc. v. USA Cable 案¹⁵¹，本案涉及福爾摩 斯(Sherlock Holmes)之著作權爭議問題，被告 USA Cable 公司在收到原告的警告函 後，仍推出了一部以福爾摩斯與華生醫師(Dr. Waston)為領銜主角的電影《Case of Evil》，並主張其係運用已落入公共領域的福爾摩斯與華生之形象進行創作。雖然 本案因為原告欠缺當事人適格而無法起訴，但法院仍援引 Silverman 案之額外表達 測試法做出潛在侵權分析，並認為依據 Silverman 案之見解，唯有續集中增添有原 創性之其餘部分方能繼續受著作權保護。

(三) Warner Bros. Entm’t, Inc.v. X One X Productions 案

Warner Bros. Entm’t, Inc.v. X One X Productions ¹⁵²案，第八巡迴上訴法院則認為 創作者得利用已進入公共領域的作品，縱然原作續集為角色增設了新的故事劇情亦 然，但創作者只能借用公共領域作品中的表達元素，卻不能借用續作中仍受著作權 保護的表達成分。本案背景事實為被告 AVELA 將原告華納兄弟享有著作權之《綠 野仙蹤》、《亂世佳人》、《湯姆貓與傑利鼠》等多部電影海報中的角色圖片，用 於 T 恤、餐盒、模型公仔等商品化用途，縱然該等電影海報中的角色圖像部分因 未經著作權登記而落入公共領域，但該等電影本身則未落入公共領域， 被告 AVELA 因此主張角色著作權亦應隨同限縮，進入公共領域。惟本案法院認為真正 進入公共領域的只不過是已公開發表的角色圖片本身，至於角色的言語對話、行為 與其他人格特質則尚未進入公共領域，但角色圖片進入公共領域的事實，也可能連 帶使角色的某些視覺化外觀進入公共領域¹⁵³。

151 Pannonia Farms, Inc. v. USA Cable, No. 03 CIV. 7841 (NRB), 2004 WL 1794504 (S.D.N.Y. Aug. 10, 2004).

152 Warner Bros. Entm't v. X One X Prods., 644 F.3d 584 (8th Cir. 2011).

153 Id. at 598 (“AVELA contends that the injection of the publicity materials into the public domain simultaneously injected the film characters themselves into the public domain. To the extent that copyright-eligible aspects of a character are injected into the public domain, the character protection under the corresponding film copyrights must be limited accordingly. As an initial matter, we reject AVELA's contention that the publicity materials placed the entirety of the film characters at issue into the public domain. The isolated still images included in the publicity materials cannot anticipate the full range of distinctive speech, movement, demeanor, and other personality traits that combine to establish a copyrightable character.….. Nevertheless, the publicity materials could have placed some aspects of each character's visual appearance into the public dom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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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法院認為被告 AVELA 的主張頗類似於 Siegel v. Warner Bros. Entertainment Inc.¹⁵⁴案的原告主張，該案原告主張其享有超人電影宣傳廣告著作權之事實本身，

本案法院認為被告 AVELA 的主張頗類似於 Siegel v. Warner Bros. Entertainment Inc.¹⁵⁴案的原告主張，該案原告主張其享有超人電影宣傳廣告著作權之事實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