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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韓愈自評與晚唐評價之定位

(一)韓愈自評─顛覆傳統的古文及詵歌創作者

韓愈是個文學批評意味很強的詩人,閻琦《韓詩論稿》中說:「韓愈的詩論,

除了〈薦士〉外,大多是評價詩歌風格和議論創作方法的……最有名的,是他的

〈調張籍〉……此詩的包含比較複雜,主要是:一,他高度評價了李杜的詩歌創 作成就,全面系統地表示了自己對李杜的企慕與無限傾倒,並對毀謗李杜的群兒 們發出了無情的嘲諷……」55那麼韓愈對自己的詩是否也有一番評價?本小節將 針對韓詩中對自己詩作的評價,加以探討。

1. 「多情懷酒伴,餘事作詵人」56─以古文大家自居

韓愈是唐代詩與文俱為大家的兼才者,具備了博學承繼與開創新局兼顧的雄 厚實力,但在詩與文之間,他自己反而並不這樣同等看待,他在〈和席八十二韻〉

這首五言古詩中,透露了作詩對於自己只是抒情之餘事,並非用力擴擘之擅場。

其實,在唐代,人們也都以「文至高」贊韓愈,並與孟郊合稱「孟詩韓筆」。

即便在死後,當時韓愈友人或弟子,甚至歷史記載,都以「文」許之。例如劉禹 錫〈祭韓愈吏部文〉:「典訓為徒,百家抗行,當時勍者,當出其下;古人中求,

為敵蓋寡。」又說:「手持文柄,高視寰海;權衡低昂,瞻我所在;三十餘年,

聲名塞天。」57而韓門弟子如李翱、張籍、皇甫湜、李漢等皆只以儒家行道者和 古文家來讚譽他,《新、舊唐書本傳》58也是如此。

而韓愈自己在〈上兵部李侍郎書〉中說:「謹獻舊文一卷,扶樹教道,有所 明白;南行詩一卷,舒憂娛悲,雜以瑰怪之言,時俗之好,所以諷於口而聽於耳 也。」59林惠蘭說:「韓愈平生以承儒家道統自居弘揚聖學,排拒佛老;又以提

55 閻琦《韓詩論稿》(陝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頁 190~191

56 (唐)韓愈〈和席八十二韻〉,收於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海:上 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962

57(唐) 劉禹錫《劉禹錫集箋證》〈祭韓愈吏部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 年)頁 1537~1538

58 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1309~

1325

59 (唐)韓愈《韓昌黎文集校注》(台北:世界書局 1960 年)頁 8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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倡古文為己任,反對駢儷唯美,主張質樸、載道,影響甚鉅。其在文學上之成就,

文大於詩。散文為其一生精力所萃。」60

可見,不僅是世人對他的散文持高度肯定,他的詩則略遜散文一籌,連韓愈 自己都將作詩當作餘事,當作舒憂娛悲之最佳發洩管道。

2. 「自笑帄生詷膽氣,不離文字鬢毛新」61─以膽氣發為詵自嘲

韓愈的文於創作,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膽氣」。「膽氣」在他的散文上,則 是「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62地大膽反對流行於當時的駢文,進而提 倡復古的古文運動;表現於思想上為攘斥佛老,維護儒家道統;表現於政治上為

「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奪三軍之帥。」63的反對藩鎮割據,維護唐室之統一;在 詩的創作上,則自誇有膽氣,在〈奉酬振武胡十二丈大夫〉這首七言律詩中說:

「自笑平生誇膽氣,不離文字鬢毛新」,意味著忠君之心,是一片肝膽與勇氣,

雖然自己不能像胡証之勇而官拜節度使,保衛國家,但是作為一文士,韓愈可以 憑著一點文筆、滿腔文字,為國家社會勇敢提出建言。

此外,〈送張道士〉說道:「臣有膽與氣,不忍死茅茨。又不媚笑語,不能 伴兒嬉。乃著道士服,眾人莫臣知。臣有平賊策,狂童不難治。其言簡且要,陛 下幸聽之。」64此詩表面上是在替張道士發聲,事實上,看到後面的「臣有平賊 策」、以及「其言簡且要,陛下幸聽之」兩句就可以看出,實為韓愈肺腑之言;

明為張道士,實則為自己。

3. 「險語破鬼膽,高詞媲皇墳」65─以險語突破詵格自豪

韓愈的詩歌創作理念,與古文創作理念有一點是相符的,就是要「能自樹 立」。並且寧可奇而傳世,不願隨俗而不傳,他在〈答劉正夫書〉一文中提到:

60 林惠蘭〈韓愈之詩學〉,收於《復興學報》(台北:復 興 工 商 專 科 學 校 1999 年 12 月)頁 287

61 (唐)韓愈〈奉酬振武胡十二丈大夫〉,收於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934

62(宋)蘇軾《東坡全集》〈潮州韓文公廟碑〉,收於《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 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6 年)頁 1108-386

63(宋)蘇軾《東坡全集》〈潮州韓文公廟碑〉,收於《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臺 北 : 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6 年)頁 1108-386

64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927

65(唐)韓愈〈醉贈張秘書〉,收於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海:上海 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390~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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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皆與世沈浮,不自樹立,雖不為當時所怪,亦必無後世之傳也。」66是故他 在〈醉贈張秘書〉詩中有句:「險語破鬼膽,高詞媲皇墳。」清代李調元說:「

此是公自贊其詩,不可徒作贊他人詩看。然皆經籍光芒,故險而實平。」67 這兩句詩確實是韓愈自我的詩歌評價,帶著點自豪的語氣,以誇張的對偶句 呈現出奇的決心。而「險語」與「高詞」的確就是韓詩奇險的表現方式,作「險 語」是相對於「常語」、「熟語」而言,屬於文辭上的顛覆傳統、標新立異;而

「高詞」則針對詩歌內涵的義理高古而言,即以三墳五典等上古渾厚思想為其意 蘊,巧妙地與險語配合,融入其詩歌作品之中,使其詩既能以奇險得語言文字開 創一派新局、掀起一陣波瀾,又不流於餖飣拼排的形式取寵,乃是紮紮實實的道 學底蘊、充沛而盈滿的學問湧現,因此,對於韓愈而言,因為雄厚的學問內涵,

詩中的博大、奇險的表現與修辭,反而是自然的、平實的一種真實呈現。李調元 所謂「然皆經籍光芒,故險而實平。」正是這個意思。

(二)晚唐司空圖對韓詵之評價─不可抗拒的詵歌創舉

韓愈在中唐文壇居於改革的重要地位,閻琦《韓愈研究》說:「韓愈詩歌改 革道路,主要是發展盛唐、變化盛唐。韓愈倡導的古文運動也是文章的改革運動,

改革的方式是復古。……在詩歌和古文上,韓愈同時靈活地運用著兩種不同的改 革手段。」68但是「孟詩韓筆」是大多數中晚唐人對韓愈、孟郊詩文之固定印象。

如杜牧〈讀韓杜集〉詩云:「杜詩韓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天外鳳凰誰得 髓,無人解合續弦膠。」69的「韓集」是指文集而言。70雖然,李商隱的七言古 詩〈韓碑〉是揣摩韓愈七古後的仿效之作,被清代何焯視為「可繼〈石鼓歌〉」,

但「至司空圖方於韓詩之特質,有所肯定。」71

事實上,雖然唐代出現了許多大詩人、大文學家,可是卻沒有出現像劉勰、

鍾嶸之類的文學理論批評家,跟魏晉南北朝與宋朝比起來,唐代的文學批評基本 上處於低谷72。關於唐代的詩學批評,蔡鎮楚《中國文學批評史》說:「從王昌 齡《詩格》、皎然《詩式》到舊題司空圖《二十四詩品》、孟棨《本事詩》之類 論詩著作,都以論詩、評詩、話詩為主。唐人詩格,是唐代詩壇出現出現的一類

66 (唐)韓愈《韓昌黎文集校注》(台北:世界書局 1960 年)頁 121

67錢仲聯集釋《韓昌黎詩繫年集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年)頁 395

68 閻琦《韓詩論稿》(陝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頁 189

69 (唐)杜牧《樊川文集》(台北: 九思出版社,1979 年)頁 30

70 見李建昆〈韓愈詩探析〉(台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硏究所碩士論文,1991 年 11 月)頁 373

71 語見李建昆〈韓愈詩探析〉(台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硏究所碩士論文,1991 年 11 月)頁 373~374

72蔡鎮楚《中國文學批評史》(北京:中華書局 2006 年)頁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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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重於詩歌格律法式的詩學入門書的總稱,是唐代詩學批評的主要形式。」73唐 代詩歌批評偏重詩歌格律法式,乃是受了唐代以詩賦取士的科舉考試影響,以致 於唐代的文學批評不像是魏晉六朝那樣注重理論的探索,而是偏重在一個法度 內,對詩歌格律予以系統的歸納與總結。詩歌的聲調與音節之美成為唐代詩學批 評與美學觀念的重要指標。是故本小節要針對晚唐司空圖對韓詩的評論做一個探 討。

柯萬成在〈韓愈「餘事作詩人」析論〉一文中提到:「然而自司空圖『駕驅 氣勢』、『撐抉天地』的定評之後,至宋而韓詩大昌,其詩旨與詩藝價值亦久而 愈明。」74可見司空圖對韓詩的評價,不僅僅是唐代第一個對韓詩高度肯定的標 誌性評論,更是改變時人與後人對韓詩看法的關鍵性評價。司空圖在〈題柳柳州 集後〉一文中提到:

金之精粗,效其聲皆可辨也,豈清於磬而渾於鐘哉!然則作者為文為詵,格 亦可見,豈當善於徃而不善於此耶?思觀文人之為詵,詵人之為文,始皆繫其所 尚。既專,則搜研,愈至,故能炫其工於不朽,亦猶力巨而闘者,所持之器各畨,

而皆能濟勝以為勍敵也。愚常覽韓吏部歌詵數百首,其驅駕氣勢,若掀雷扶電,

撐抉於天地之間,物狀奇怪,不得不鼓舞而後其呼吸也。75

晚唐司空圖及其詩論著作《二十四詩品》,提起詩歌風格總偏好「韻外之致」、

「味外之旨」的神韻以及「沖淡」的意境,因此在盛唐詩人之中,他較喜愛王維、

韋應物一派的作品。而《二十四詩品》所列舉的詩歌風格與意境是多方面的,王 運熙與顧易生主編的《中國文學批評史》將這二十四個品目的風格大致上再歸類 為三類:有偏於壯美的、偏於柔美的、偏於超脫的。司空圖提倡神韻的主張,影 響了宋代嚴羽《滄浪詩話》,甚至清代王士禎,三人之間可以明顯地看出一條繼 承發展的線索。

雖然司空圖偏愛沖淡神韻的作品,然而他對於韓愈雄渾奇崛的風格也具有詩 家敏銳度,看出他「炫其工於不朽,亦猶力巨而闘」76的詩歌魅力, 再加上司空 圖《二十四詩品》對後世影響極大,是故這段關於韓詩的評論,格外具有代表性。

李建崑在〈歷代學者對韓愈詩之評價〉一文中提到司空圖的這則評論,他說:「司

李建崑在〈歷代學者對韓愈詩之評價〉一文中提到司空圖的這則評論,他說:「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