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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交互作用的建構
不得說的傷痕,包含恐懼、絕望、痛苦及惡夢,成為刻印內心的疤痕,構成 不同年代他們的記憶主體,十個故事中人的恐懼等感受,按訪談當下受訪者語氣 與情緒表達強烈狀態,前述已將個人傷痕的建構,依該等感受間混和糾葛的狀態 與強度差異進行分析,分成六種苦難感受基礎類型。於接續討論此基礎與撐過苦 難正面力量交互作用前,研究者將再仔細歸納該等類型之差異建構。
一、六 0 年代陳欽生與陳新吉,在口訪資料中均提到記憶深刻、情緒強烈情節,
兩位屬遭受恐懼等感受影響最劇烈者。對他們而言,深刻強化於傷痕中者,
多出現在當莫名遭行逮捕、囚禁暗室之恐懼,與緊接著的激烈酷虐刑求。但 陳新吉遭逮捕狀態卻又與陳欽生不同,當時因參與讀書會他清楚瞭解經過,
非似陳欽生遭逮捕般的完全莫名未知,惟此等差異不影響他們深刻的傷痕,
從兩位出獄後都受惡夢所擾,亦可見得傷痕內涵之高度同質性。
二、被惡夢所擾,還有未遭遇刑求的五 0 年代陳孟和,他口訪中對該等感受並未 描述如此詳細,可能係因在綠島接受口訪時之身體狀態不佳影響,惟按研究 者過去兩年來與他的接觸,屢屢當其提及過往遭逮捕、拘禁時,語氣與態度 均表現的極為強烈,且均提過因回憶造成的惡夢困擾,都要透過飲用烈酒才 能入睡。
三、五 0 年代郭振純與前三位更為不同,他敘說時回憶深刻、情緒卻平靜,所透 露出的是,受監禁時軀體承受的痛、與對親人思念的苦,影響當事人最大,
但恐懼、絕望與惡夢則相形影響極微。研究者認為,因其反抗當時執政當局 意識極為強烈,個人已知終將被捕,雖緊接而來的酷虐刑求也極為痛苦激 烈,該記憶中之深刻強烈感受,並未在精神面形成傷痕,後來也未出現被惡 夢所擾問題或現象。
四、五 0 年代蔡焜霖、周賢農透露出的記憶情境是,他們印象猶存、情緒卻平緩,
研究者認為係因受恐懼、痛苦影響所致;惟兩位的感受差異則是,絕望,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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焜霖曾出現此念頭,周賢農則無。蔡曾經的絕望伴隨於恐懼、痛苦之中,周 則並未有過絕望念頭;但惡夢對於兩位的影響,倒是相當輕微到幾無作用。
或許因為莫名遭逮捕後之刑求不若前述四位受訪者、或未遭刑求。但記憶仍 猶存心中的關鍵是,當人在未知狀態下遭莫名剝奪所有自由時,經歷過程也 會深深地鑿刻於傷痕中。
五、與前述蔡焜霖、周賢農兩位的傷痕型態較接近者,則是張常美與楊國宇,但 更為不同者是,構成傷痕的主要部分則僅存恐懼,其他痛苦、絕望及惡夢則 影響極微。
六、與張常美、楊國宇類似卻大不同的是,六 0 年代蔡寬裕與七 0 年代吳俊宏,
他們傷痕建構中,恐懼影響極微但仍可見,惟幾乎見不到痛苦、絕望及惡夢,
反而清晰可見到的,是類似郭振純的堅定個人意志與理念。十個故事中不同 年代他(她)們的傷痕建構情節差異,研究者閱讀渠等經歷後,看到恐懼、
絕望、痛苦與惡夢等感受間所交錯影響造成的,記憶中傷痕面之異與同,此 相同的難忘回憶與相異的情緒狀態,係成為本研究很重要傷痕建構基礎。
承上所述,該等不同類型的感受基礎將與撐過苦難之正面力量,兩者在不同 受訪者記憶中產生交互作用,形成傷痕構成之差異建構。苦難的經歷會讓受苦的 人造成精神創傷,逐漸知覺麻痺,但他們似乎未見該等狀態。「冷漠寡情、感覺 遲鈍,自覺什麼也無法在乎—這正是第二階段心理反應所特有的徵狀。這些徵 狀,終能使一個人忍受無時無之的鞭苔而渾無所覺。」(Frankl 著,1983:25)。 與 Frankl 描述有所不同的是,研究者口訪過程中觀察到,在談及受難過程與經驗 後,只要幾經接續牽引、探詢其關押久了會否意志消沈難忘,或如何支撐渡過苦 難。他(她)們會很立即、直覺的回答,思想的信念、親人的思念,與實質的難 友鼓勵等鮮明記憶感受。
可見傷痕建構的過程中,除了苦難性的感受外,還存在著另一類型的感受,
正面力量。是故本研究,將影響傷痕建構之恐懼、絕望、痛苦與惡夢等視為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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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與前述的正面力量,兩者進行概念的連結與分析。此意義在於,探討前述 四項黑暗感受所建構之傷痕底層基礎與曾經歷之正面力量,黑暗與陽光兩者彼此 間的交互影響結果,研究者就該等結果的影響,分析其不同類型傷痕建構之明顯 差異。以下是六種苦難感受基礎類型,與正面力量交互作用的不同呈現情境。
一、受兩項正面力量卻無延續性的呈現,影響遭受恐懼等感受影響最劇烈之陳欽 生與陳新吉,思念親人與難友的鼓勵等正面力量支持兩位撐過當時的苦難,
但此等力量似乎無法延續到出獄後日常生活,更減低不了傷痕建構中惡夢感 受的侵擾。
二、相同情況也出現在與前兩者不同的陳孟和身上,該等力量也減低不了當他因 繪作五 0 年代綠島新生訓導處油畫時,回憶所產生的惡夢感受。該等正面力 量並無延續性,也對不同三人間的兩種傷痕建構起不了太直接的影響。
三、與前述三位受訪者相同的,還有與傷痕建構組成不同的周賢農、楊國宇、張 常美,兩項正面力量在渠等口訪過程中,表述的狀態均不太明顯。
四、兩項正面力量影響顯著且延續至社會實踐,傷痕建構中無惡夢感受的蔡焜 霖,有著與前面六位不同的狀態,該等兩項正面力量,成為他後來在人權館 進行分享時很重要的內容,思念親人成為他迄今仍悔恨不已的感受內容,是 極深的自責追憶;難友的鼓勵,則成為他社會化實踐很重要的延續行動。
五、正面力量之思想信念影響強烈且延續至社會實踐,從社會化實踐行動角度觀 之,郭振純更展現與前述幾位完全不同的傷痕建構模式,尤其思想理念的正 面力量,是緊密與酷虐刑求、監禁造成苦痛感受,互相關連延續迄今。
六、與郭振純相似,但酷虐刑求不若激烈的蔡寬裕,也有相同的關連狀況,也更 積極的展現在,出獄後與各難友團體間服務與社會參與行動。但未經刑求、
監禁也未造成極度苦痛的吳俊宏,卻又與蔡寬裕有著差異,因為受臺灣現狀 政治社會環境的影響,其思想理念則化為,他與相同意識型態難友團體內部 間共同交流行為。兩者間的差異,從各屬不同意識型態團體對外與內部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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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度觀之,蔡屬較為外對拓展,吳則徧向內部交流。
傷痕建構與正面力量交互作用外,針對不同受難者在過去的見聞經歷,與出 獄後的對記憶處理,及與台灣社會主流認知冤假錯案對象所不同的記憶類型,研 究者在下一節文本中接著探討,建構他(她)們該等傷痕的記憶原點。
第二節 回憶原點
陳明忠就讀農學院一年後,即秘密加入共產黨地下組織,再加上閱讀來自大 陸的民主派的《觀察》與共產黨的《展望》,跟當時很多台灣青年相同,二二八 之後開始左傾(李娜整理編輯,2014:94-95),跟他相同意識型態的周賢農與吳 俊宏也說到,有著這樣歷程的人不會是少數,但我們很少聽到他們的聲音。在臺 灣轉型正義的脈絡下,我們熟悉的主流社會建構論述外,還有一群為數不少的白 色恐怖受難者不是因為冤錯假案而遭逮捕,與因為一本書遭逮捕的無辜當事者,
有著很大的差異。但這樣的差異,除了開始遭難緣由的不同外,當下台灣社會制 度也是造成他們隱身的另一原因;如補償條例的補償對象,一定要屬冤假錯案方 得以補償,故該社會記憶建構的此等過程中,其實也被動卻強烈的引導著所有受 難者該怎麼說的想法。但陳明忠、周賢農及吳俊宏說出我們所忽略的部分,也凸 顯了不同意志思想受難者間所存在著不同的反差。研究者,接著將進行記憶原點 的探討,從集體性大家曾經思考所想的、過去生活中所看到的,及共同經過的狀 態著手,切入描摹出他們記憶中過去的社會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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