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問句的情態類型分布

反問句與前述的否定句都是副詞“又”的特殊句式用法，儘管情態用法的 使用比例上兩者都遠低於直述句，但是從 4.2.2 的結果看來，反問句的使用 頻率還是高於否定句，為情態使用比例第二高的句式。反問句與否定句一樣 都屬於副詞“又”表示語氣的加強用法（呂叔湘，1980；劉月華等，1996）及

「重說語氣」（王力，1959）。我們據此推測，反問句表達的情態應當也以負 向情態為主，為實際了解反問句的情態類型及分布，本文同樣將 33 筆反問 句情態用法的語料，如圖三-4 所示依序分為「不悅」、「無奈」、「急切」及

「輕鬆」四種類型；由於特殊句式的語料數較少，因此本文同樣直接以各情 態類型的語料數目表達其分布狀況，並將分析結果以下圖四-9 表示之。

由圖四-9 我們發現，反問句表達的情態確實仍以負向的「不悅」及「無 奈」情態為主。但是與否定句不同的是反問句中有較高的比例表達較正向的

「急切」與「輕鬆」情態。

首先，我們先探討反問句表達「不悅」情態的用法，語料庫例句如（215）

-（217）。在例句（215）中，說話者親眼目睹藝術界中掌有權力者的觀點狹 隘，一方面對於主事者的短淺感到痛心，另一方面即便知道這將使目前有創 造力的人才受到壓迫，未來還是只能目睹一切發生；面對不合理的現況，理 當要寄望改進，但是思想境界的不同，志向自然也會有所不同，說話者拐個 彎諷刺這些有權力的人就像目光狹小的燕雀，是無法使他們了解鴻鵠的大志 向的，藉此表達對當前居掌控地位者的不屑與「不悅」情態。在例句（216）

表達的是決定長城的國防存在價值對清朝康熙帝造成的矛盾與困擾；康熙對 於長城的國防價值不以為然，他並不認為長城具備足以保衛國家的作用；事 實上他心裡很想捨棄，但是，長城的存在至少是一種防線的界定，如果捨棄，

他又不知道如何界定防線。透過最後這個反問句，反映出的是康熙帝當時思 圖四-9 副詞“又”的反問句情態類型分布圖

119

辨過程中的無法如願捨棄的懊惱及「不悅」情態。而在例句（217）中，說 話者認為如果是其他的藝術作品，對環境的影響或許沒有影響或是還在可以 解決的範圍之內，但是現在是一棟建築物，說話者認為其對環境造成的不良 影響是無法解決的，並透過反問句表達出自己對於以藝術為幟，卻不負責任 地對環境造成的不以為然與「不悅」情態。

（215）我親眼目睹了工藝被誤以為藝術，費力被認為優秀，而高難度被誤認為高 水準。≈我也為那受壓迫的心靈，根深蒂固，趕不上新時代解放心態的，那 些手中掌控藝術命運的人，對藝術的觀點，感到很深的痛楚。當評審委員 的經驗亦告訴我，在臺灣這圈子裡，自由、翱翔的靈魂即將受到嚴重的摧 殘。另一方面，我們又如何期待一群燕雀去體會鴻鵠之志呢？（語料庫）

（216）他（康熙）每次都要經過長城≈對著這堵受到歷代帝王切切關心的城牆﹐

他想了很多。他的祖輩是破長城進來的﹐沒有吳三桂也絕對進得了﹐那麼 長城究竟有什麼用呢﹖堂堂一個朝廷，難道就靠這些磚塊去保衛？但是如 果沒有長城，我們的防線又在哪裡呢？（語料庫）

（217）這個藝術所造成的一切對環境的不良影響又要如何解決？建築物又不是一 個雕塑或是繪畫或是樂曲或是詩篇≈（語料庫）

另外，關於 ptt 中以反問句表達「不悅」情態的用法，其例句如（218）

-（220）。在例句（218）中，我們透過內文可知說話者對於卡債問題的處理 方式相當不滿，認為有失公平原則，因此以標題中的反問句表達自己的不認 同與不悅情態。在例句（219）中，說話對於網友們的分手抱怨感到很憤怒，

因為他連戀愛的機會都沒有，分手的人至少還戀愛過。透過反問句標題，表 達自己的不滿與「不悅」情態。而在例句（220）中，說話者在與丈夫吵架 後，遺失了丈夫所送的玉觀音，在著急著尋回玉觀音的過程中，對於夫妻的 爭吵起了懊悔之心。因此標題中的反問句，表達的是說話者對於自己不珍惜 送物者，在爭吵中傷害了先生的懊悔、自責，我們亦將這類用法歸為「不悅」

情態。

（218）試問卡奴自己又負了什麼責任？（內文：不明白這些卡奴憑什麼在享受奢 華生活以後，竟可以厚顏要求社會資源協助？當他們佔用大量媒體曝光、

煩擾許多財經專家出面研商時，正是變相在消費高昂的社會成本，但卡奴 們自身又付出了什麼代價？）（ptt）

（219）分手又怎樣？（內文：每次看到有人分手來黑特，我覺得很幹，因為我老 是被發好人卡。分手又怎樣，至少你們擁有過不少快樂的時光。你們的人 生比起很多人都已經美麗許多。）（ptt）

（220）不珍惜送物者，惜物又有何用!（內文："不珍惜送妳玉觀音的人，珍惜玉 觀音又有何用!" 是啊!我怎麼會這樣傷害心愛的老公呢?）（ptt）

再者，我們先探討反問句表達「無奈」情態的用法，語料庫例句如（221）

與（222）。在例句（221）中，說話者過去對心上人寫了很多信、付出很多 心思，面對他人提出應該積極挽回的建議，說話者認為事過境遷，他自己也 有了新對象，如今也只能把往日的情懷當成一種情感宣洩而已。透過反問 句，表達出的是說話者時不我予的「無奈」情態。在例句（222）中，說話 者雖然中毒針之後服了解藥，但是每天毒性都要發作兩三次，很痛苦，現在 他覺得死期將至，如果最後能夠痊癒當然值得，但是現在自己是白白承受這 十二年的毒苦，透過反問句呈現的一種感嘆與「無奈」的情態。

（221）謝謝你的建議，我寫那些信也只不過是宣洩罷了，現在又能做甚麼呢？我 不是一些星座書裡所寫的花花大少≈（語料庫）

（222）我運功抵御，毒性發作較慢，後來又服了解藥，這才挨了一十二年，但到 今天，那是再也挨不下去了。身上留著這枚鬼針，這一十二年中，每天總 要大痛兩三場，早知如此，倒是當日不服解藥的好，多痛這一十二年，到 頭來又有甚麼好處？（語料庫）

另外，關於 ptt 中以反問句表達「無奈」情態的用法，其例句如（223）

與（224）。例句（223）其實出自一首情歌的歌詞；說話者既然自己決定放 棄這段感情，理當要告別過去向前走，但是如今心裡卻依然在原地眷戀著情 人，說話者透過反問句表達出的那份矛盾又無可奈何的思慕，為一種「無奈」

情態。至於例句（224）中，世界毀滅按常理為最嚴重的事情，但是說話者 透過反問句表達出失去愛之後就算世界毀滅也無所謂，一切對他都已不再重

121 要的自棄與「無奈」之情。

（223）我讓自己離開你，又為什麼還在這裡等你？（ptt）

（224）失去了愛，世界毀滅又如何？（ptt）

除了較為負向的「不悅」與「無奈」之外，否定句亦能表達較正向的「急 切」與「輕鬆」情態，而且比較上圖四-8 與圖四-9 後，本文發現，雖然同 為特殊句式的情態用法，反問句表達較正向情態的比例明顯高於否定句。而 我們認為這種差異來自於透過反問句的使用，說話者將選擇的空間留給聽話 者，避免強加性氛圍，維持社交互動的通暢，也降低了聽話者的面子威脅

（Biq，1988），所以與直接的否定句相較之下，反問句更能反映出軟性或是 正向的情態。其中表達「急切」情態的例句如（225）與（226）。

關於「急切」情態，例句（225）是說話者對於一位遠方姑娘的關懷之 情，透過反問句，說話者以「急切」的情態，向姑娘表露自己這份情誼已然 超越性別，希望對方接受他的友誼，而他自己也一直將這份情誼留存心中；

例句（226）中，說話者認為如果真的有虧常理，那麼才需要在乎別人的看 法，但是我們是清華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問心無愧、所以不用去在乎其 他人的毀譽；說話者透過反問句表達的是一種站在聽話者立場勸慰的「急切」

情態。

（225）答應給一位遠方的姑娘寫點什麼, 心中有一份莫名的關懷≈哪怕失落多少 過去現在和未來，心中有淡金色的陽光和莫名的感動。我是男孩還是女孩 又有什么要緊，我是你的朋友。午茶的時候，我一直在那個街角的咖啡店。

給你留著一份茶點和一只歌。（語料庫）

（226）毀譽由他去，我清華人自為之，又何必在乎？（語料庫）

至於表達「輕鬆」情態的例句，則如例句（227）-（229）。「輕鬆」情 態，是比較詼諧、具趣味性的一種表達方式，在例句（227）中，說話者在 琢磨畫作的像與不像時認為不該落於兩端。既是畫作當然不要求如同照片一 樣相似，但是透過反問句，說話者也以「輕鬆」的態度表達出不應該不像；

既然畫一樣東西自然是以像這樣東西為前提，如果要故意不像，那也就不用

畫了。在例句（228）中，說話者認為優美的歌聲，讓每個人的內心充滿活 力與歡愉，最冷酷荒蕪的心也能有溫暖，也以歌詞做比喻，就算戈壁沙漠都 能成為花園，此時透過反問句，是以「輕鬆」的態度表達這樣的情景，自然 是沒有爭吵的和樂世界。在 ppt 語料例句（229）中，內容是一位棒球球迷 抒發對於自己支持的球星獲得勝利的喜悅。說話者透過反問句，用輕鬆趣味 的態度表示別的球員在比賽過程中被三振五次應該就輸了，但是他喜歡的球 星辣米哥被三振了五次也沒關係，他怎麼樣都會贏！

（227）大祗畫一東西，不應當求太像，也不應當故意求不像；求它像，當然不如 攝影，如求它不像，那又何必畫它呢？所以一定要在像和不像之間，得到 超物的天趣，方算是藝術。（語料庫）

（228）“啊，親愛的你別生氣，誰好誰壞一時難知。要戈壁沙漠變為花園，只須

（228）“啊，親愛的你別生氣，誰好誰壞一時難知。要戈壁沙漠變為花園，只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