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

在前三節中，本研究從分別從客觀語義、主觀情態，以及交際中的情態 來源三個個部分對漢語的單音節評價情態副詞“又”的語用功能進行討論。

首先，本文從客觀語義切入，根據核心語義在時間軸與程度軸上的互動 將副詞“又”的客觀語義分成五大類，並且透過量化分析，得出各種語義類型 的使用頻率、情態性以及常用的搭配成份。

其次，本文在主觀情態的分析中，透過情態語料的量化分析，先闡述副 詞“又”在語言使用中展現主觀情態的頻率、句式搭配的使用情形，再闡釋此 主觀功能於各句式中展現的情態類型、分布，及搭配各類客觀語義的傾向。

最後，本文整合副詞“又”在所有句式中的主觀用法，根據漢語評價副詞 的情態特徵與關聯理論的明示推理模式，建構了統一描述副詞“又”情態來源 的機制，並闡明主觀情態與客觀語義之間的衍生關係。首先，本文採用謝佳 玲（2006a）提出的漢語情態詞分類架構，根據評價情態詞的情態特徵與作 用機制，說明副詞“又”以各種句式表現的情態類型，分別反應情態架構中的 何種系統（心願、預料）與機制（背離、符合）；並以副詞“又”的評價情態 特徵整合文獻中的語氣作用機制，從語義派生的角度，闡明表述情態的主觀 推論意義與客觀詞彙意義間的衍生關係。最後，本文以關聯理論中的明示推 理模式，闡釋了聽說雙方如何在交際中透過副詞“又”的評價情態特徵，傳達 並引導推論出說話者意在言外的隱含情態。

以下，本節將依據上述的研究結果，針對本文的前四項⁴⁴研究問題分別 進行回應。本文的研究問題及其回應依序呈現如下。

44第五項研究問題，將於第六章教學建議中回覆。

1. “又”出現主觀情態用法的頻率如何？與直述句、否定句及反問句間的搭 配分布如何？

首先，根據圖四-4 我們知道在包含書面與口語的語料中，副詞“又”主觀 的情態用法（58%）佔了半數以上，而客觀的非情態用法約佔四成（42%），

顯示主觀情態的研究與教學對副詞“又”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再者，透過圖四-5 的分析結果，我們發現上述副詞“又”的這些主觀的情 態用法中近九成（89%）與直述句式搭配，其次為反問句（8%），搭配比例 最少的為否定句（3%）。上述結果顯示出副詞“又”的主觀情態用法主要搭配 直述句式呈現，而文獻中最常討論的特殊句式（反問句及否定句）僅佔約一 成，其中反問句尚略高於否定句。本文將副詞“又”情態用法中的句式搭配狀 況表示如下：

情態用法句式搭配：直述句 > 反問句 > 否定句

（符號“>”表分布比例由高至低）

基於此句式分布結果，本文認為儘管現有文獻較著重副詞“又”在特殊句 式中的情態分析，然而根據句式使用頻率，無論在語言教學或是研究層次 上，都應該由形式最簡單、使用最頻繁的直述句式入手，再進而推衍至特殊 句式，對副詞“又”主觀情態的類型以及來源機制進行探討。

2. “又”在三種句式中各可表述哪些情態類型？這些情態類型間使用率高低 為何？

本研究從實際語料中發現，副詞“又”在直述、反問以及否定三種句式 中，分別可以表達各式正負向情態類型。

首先，在直述句中，根據圖四-7 所示，副詞“又”可以表述負向的「不悅」、

「無奈」、「不好意思」情態以及正向的「喜出望外」與「得意忘形」情態。

若依照情態的正負程度，由負至正依序為「不悅」、「無奈」、「不好意思」、「得 意忘形」以及「喜出望外」。

其次，在反問句中，從圖四-9 我們可以發現，不管是語料庫或是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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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欄（ptt）的標題語料，反問句的情態表達以負向的「不悅」及「無奈」

為主，但是也能傳達較為正向的「急切」與「輕鬆」情態。

最後，在否定句中，我們從圖四-8 的分析結果可知，在本研究搜集到 的有限否定句語料中，副詞“又”幾乎都表達負向的「不悅」及「無奈」情態。

然而根據文獻中對否定句在不同語境中所做的情感類型描述（彭小川，

1999），我們認為在更大量的否定句語料中，跟反問句一樣會出現為對方著 想的「急切」情態以及詼諧、趣味性的「輕鬆」情態。也就是說，副詞“又”

在反問句與否定句中可表述的情態類型，依照情態的正負程度由負至正依序 為「不悅」、「無奈」、「急切」與「輕鬆」。

至於本研究結果中，反問句表達「急切」、「輕鬆」等較正向情態的比例 明顯高於否定句的原因，我們認為來自於在反問句式的使用中，說話者將選 擇的空間留給聽話者，避免強加性氛圍，維持社交互動的通暢，也降低了聽 話者的面子威脅（Biq，1988），所以與直接的否定句相較之下，間接的反問 句更有機會表達軟性或正向情態。

儘管副詞“又”在這三種句式中可以表現多種情態類型，然而各情態類型 間的使用頻率卻是高低互見。“又”所表現的情態類型主要為負向情態，但仍 有特定比例的正向情態用法。以下我們依照搭配句式，對副詞“又”在該句式 中表現的情態類型分布進行分述。

首先，從圖四-7 我們可以得知，在副詞“又”於直述句式表達的「不悅」、

「無奈」、「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以及「喜出望外」五種情態類型中，「不 悅」情態的出現比例明顯較其他情態為高（53%），其次為「無奈」情態

（38%），位居第三的是正向性最強的「喜出望外」（6%）情態，而介於「無 奈」及「喜出望外」之間的「不好意思」（3%）及「得意忘形」（1%）的使 用頻率則相較為低。綜合上述結果，在“又”透過直述句表達的情態類型中九 成以上為負向情態（「無奈」、「不悅」、「不好意思」），正向情態（「得意忘形」、

「喜出望外」）僅佔不到一成。

其次，根據圖四-9，副詞“又”在反問句中的情態類型分布皆以負向的「不 悅」及「無奈」為主，其中「不悅」情態尤其為高；此外尚有少數較為正向

的「輕鬆」與「急切」情態，不過由於這兩類情態的語料數有限，本文對其 比例高低不另行排序。最後，從圖四-8 的分析結果可以得知副詞“又”在否定 句中呈現的情態類型以表達負向的「不悅」情態為主，其次才為「無奈」情 態。

我們將副詞“又”在三種句式中的各種情態類型分布結果整理如下，其中 符號“>”表分布比例由高至低。

直述句：

不悅 > 無奈 > 喜出望外 > 不好意思 > 得意忘形 反問句：

不悅 > 無奈 > 輕鬆、急切

（輕鬆與急切情態由於語料有限，不另行排序）

否定句：

不悅 > 無奈

綜觀三種句式中副詞“又”所表各種情態類型的使用分布，首先，無論以 何種句式呈現，副詞“又”所表的情態類型皆以負向的「不悅」及「無奈」為 主，但也仍存在一定比例的正向情態表達，如直述句中的「喜出望外」及「得 意忘形」情態與特殊句式中的「輕鬆」及「急切」情態。再者，就所表情態 的正負向比例而言，“又”在本研究的否定句語料中全為負向情態，其中絕大 多數為「不悅」情態，因此我們認為否定句具有最強的負向情態特性；相對 之下，“又”在直述句與反問句中則有較高比例的正向情態表現。

3. “又”的主觀情態與客觀語義之間關係為何？

關於副詞“又”的語用情態與客觀語氣之間的關係，我們必須從三個方面 來回覆。第一，在包含主、客觀的普遍用法中，各種語義類型“又”產生情態 功能的傾向（情態性）高低如何？第二，各種語義類型“又”在主觀情態用法 中的分布情形及其與情態類型間的搭配傾向為何？第三，就語義派生的角 度，副詞“又”表情態的推論意義與客觀詞彙意義之間的衍生關係為何？本文

161 的逐一分述如下。

3.1 在包含主、客觀的普遍用法中，各種語義類型“又”產生情態功能的傾向

（情態性）高低如何？

本研究將「情態性」定義為各種語義類型“又”呈現情態用法的機率，亦 即產生情態功能的傾向。根據圖四-3，「重複義」的情態性接近九成（88%）

具有最高的情態性，是最常出現情態用法的客觀語義類型；其次為「轉折義」

（49%）也有近五成的情態性。情態性位居第三及第四的分別為「遞進義」

（36%）與「並列義」（30％）。「相繼義」（10%）在圖四-3 中位居最末，但 如果扣除與轉折義及遞進義複合出現的語料，事實上單純的「相繼義」並不 表情態。總和上述結果，本文將副詞“又”的各項客觀語義類型根據情態性高 低排序如下：

情態性： 重複義 > 轉折義 > 遞進義 > 並列義

（符號“>”表情態性由高至低）

3.2 各種語義類型“又”在主觀情態用法中的分布情形及其與情態類型間的 搭配傾向為何？

根據圖四-6，在副詞“又”的情態用法中以重複義“又”（35.3%）所佔的 比例最高，其次為轉折義“又”（17%）與並列義“又”（15%），最低的為遞進 義“又”（5%）。至於相繼義“又”，雖然在圖中佔 2％，但事實上這 8 筆皆為 與程度軸上的遞進或轉折義複合共現的用法，其情態亦來自轉折或遞進義，

單純相繼義“又”（0%）不存在情態用法。本文將情態用法中出現的各種語 義類型“又”依照分布比例高低排序如下：

情態用法分布：重複 > 轉折 > 並列 > 遞進

（符號“>”表分布比例由高至低）

另一方面，關於客觀語義與情態類型之間的搭配傾向，我們認為副詞

“又”最常出現的「不悅」與「無奈」情態，根據圖四-7 的結果，分別傾向於

搭配情態用法中分布最多的客觀「重複義」與「轉折義」。如圖四-7 所示，

重複義“又” 分布在「不悅」與「無奈」兩種情態中的比例分別為 40%與 12%，

明顯以「不悅」情態為主。而轉折義“又”的分布情形則是在「不悅」與「無 奈」兩種情態中分別以 2%與 16%的比例出現，顯著地以「無奈」情態為主。

本文將上述轉折義與「無奈」情態以及重複義與「不悅」情態之間的搭配傾

本文將上述轉折義與「無奈」情態以及重複義與「不悅」情態之間的搭配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