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述句中的情態類型分布

儘管在文獻中，學者們曾經注意到直述句中不同的客觀語義的情態作 用，並分別指出重複義可表主觀評價、不滿、不應該、不贊同的情態（孟建 安，1986；屈承熹、紀宗仁，1999；林碧華，2006），轉折義可用以澄清誤 會、加強結果（呂叔湘，1980；李君、殷樹林，2008；韓玉國，2004），並 列義或遞進義則可表主觀態度（史金生，2005），但是現有文獻中尚未有針 對直述句的所有情態用法、其與客觀語義類型的關係，以及實際使用分布情 形的全盤性分析。而本文從大量的直述句情態用法語料中發現，直述句情態 用法所表達的情態亦不只有「不悅、不滿」等負向情態，同時也有一些語料 透過副詞“又”可以表達「喜出望外」的正向情態。因此本節將分別對兩語料 來源中的直述句情態用法進行情態類型的分類以及量化分析，並了解這些情 態類型與客觀語義間的搭配關係。

首先，本文將 390 筆直述句情態用法的語義分類語料所表情態的正負向 強度，依序將其歸入如圖三-3 所示的「不悅」、「無奈」、「不好意思」、「得 意忘形」以及「喜出望外」五種類別之中；然後，先計算每種情態類型在 390 筆語料的所佔的比例（如：「不悅」情態佔 53%），再依據各情態類型語 料中副詞“又”所表的客觀語義類型，分別計算出這五類情態所佔的比例中各 種客觀語義各佔多少，例如「不悅」情態的 53%中，40％為重複義“又”，8

％為並列義“又”，轉折義與遞進義各佔 2%，另外還有 1%的相繼義。最後，

本文將各情態類型分布以及各情態類型中語義類型分布的量化結果，以下圖 四-7 表示之。

首先，我們從圖四-7 可以得知在副詞“又”的直述句語用情態中，出現頻 率最高的情態類型為「不悅」情態（53%），其中客觀語義的組成又以重複 義（40%）為主，其次為轉折義（8%）。其中重複義“又”的「不悅」情態用 法如例句（187）-（189）。在例句（187）中，男主角流連球場與牌桌的行 為是其原有惡習（“本性流露”），以往的行徑即是如此，現在只是重複同樣 的行為，因此說話者透過積累重複發生的“流連於球場與牌桌之間”事件，來 強化對於男主角行為的「不悅」（不認同）情態。而在例句（188）、（189）

中，說話者也都透過重複義“又”積累“為了錢吵架”、“延後”這些不只一次發 生且違背說話者心願的事件，強化其對現況的抱怨及不悅情態。

（187）≈渡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但沒多久，王子的本性便顯露無遺，又開始流 連於球場與牌桌之間，總是忘了那個還在電腦桌前幫他≈（重複）（語料庫）

（188）又是為了錢（內文：為了錢的事跟我媽吵翻了～）（重複）（ptt）

（189）又來了!（內文：好不容易調整到非常正常的…現在好了!又開始延後了!）

（重複）（ptt）

圖四-7 副詞“又”在直述句中的情態及語義類型分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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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折義“又”的「不悅」情態用法如例句（190）及（191）。在例句（190）

中，說話者透過副詞“又”以並列義積累”如此冒失地跑了上來”與“穿得如此 單薄”這兩個相關項目，藉此強化對女主角令人心疼行為的「不悅」（不贊同）

情態（如：“忿忿地”）。例句（191）中，說話者則是透過並列義的副詞“又”

將“帥”、“功課好”、“家裡有錢” 等項目積累在一起，表達對於該人條件得 天獨厚的不以為然及不悅情態（如：“糙⁴⁰”）。

（190）天這麼冷，又下著雨，她怎麼能如此冒失地跑了上來，又穿得如此單薄呢﹖

我走了過去，忿忿地說≈（並列）（語料庫）

（191）為什麼有人可以又帥功課又好家裡又有錢啊!糙~（並列）（ptt）

其次，在直述句語用情態中，出現頻率第二高的為「無奈」情態（38%）； 進一步探究「無奈」情態用法中的客觀語義的組成，則又以轉折義（16%）

為主，重複義（11%）次之，其三為並列義（6%）與繼之。

轉折義“又”的「無奈」情態用如例句（192）-（194）。在例句（192）

中，說話者透過副詞“又”的轉折義，積累“走出一大步”及“得往後退回大半 步”兩項目，用以強化說話者對於進度不順利的無奈情態。在例句（193）中，

副詞“又”在語義對立的積累項目“好恨妳”與“很愛妳”之間呈現轉折義，而說 話者透過“又”建立兩者的相關性，強化了其心理矛盾的主題與無奈的情態。

在例句（194）中，李文秀久逢青梅竹馬（蘇普），一來是開心，一來因為看 到思念的人身邊已有其他女孩親暱地拉住了他的手而覺得淒涼，最後只得默 默地調轉碼頭離開，而副詞“又”在“高興”與“淒涼”這兩個語義對立的積累項 目間，都轉折義強化了李文秀面對人事全非的「無奈」情態（如：“圈轉馬 頭，慢慢的走了開去”）。

（192）有時明明走出了一大步，卻又得往後退回大半步。（轉折）（語料庫）

（193）我好恨妳但是心理又很愛妳妳知道嗎?（轉折）（ptt）

40 “糙”同華語咒罵語“操”，文章發表者有可能只取其音，刻意迴避使用“操”字，或於文 字輸入時未慎重選字。

（194）≈拉住了蘇普的手。李文秀覺得又是高興，又是淒涼。她圈轉馬頭，慢慢 的走了開去。（轉折）（ptt）

重複義“又”的「無奈」情態用法如例句（195）-（197）。在例句（195）

中，說話者所要強化的是成長過程中與家人逐漸遠離的「無奈」情態，既是 逐漸遠離，便無法回頭，因此說話者以“失去回去的交通工具”來表達遠離的 事實；副詞“又”在其中透過規約隱含表達”失去”是過去就曾經發生過的重複 事件，並且透過其在積累項目”失去”間的重複義來達到強化遠離過程中「無 奈」情態的效果。在例句（196）中，透過內文我們可以確認說話者是在失 戀後夢到女主角，並且還計數著分手後的天數，足見其心中對舊情人的依 戀，我們藉此判定其在標題中透過重複義“又”積累“夢到妳”的事實，所強化 的是分手後思念心情與「無奈」情態。而在（197）中，單從標題我們無法 判定說話者所要表達的情態，但從內文中可以得知其為說話者對於時光空過 的感慨；說話者一樣透過重複義”“又”來積累“（新的）一年到了”，強化說 話者的感嘆與無奈情態。

（195）長大就好像是種與家人遠離的過程，而我又失去了一項回去的交通工具。

（重複）（語料庫）

（196）又夢到妳了..（內文：今天是我們分開的第 300 天…）（重複）（ptt）

（197）一年又...到了（內文：就這樣的...又老了一歲了@@"我還在無所事事~糟 糕吶@@"）（重複）（ptt）

在直述句語用情態中出現頻率（6%）位居三的是「喜出望外」的正向 情態，其客觀語義的組成以重複義（5%）為主，並列義（11%）次之，兩 者都是透過“又”積累符合說話者心願的喜悅或開心事實，藉此強化說話者出 乎預料之外的興奮之情。重複義“又”的「喜出望外」情態用法，如例句（198）

-（201）。在例句（198）-（200）中，“又”所積累的“美好的一天”、“三安⁴¹” 以及“看到正妹”都是符合說話者心願的事件，透過副詞“又”強化說話者的興 奮以及超乎預期的「喜出望外」情態。甚至在例句（200）中，副詞“又”的

41 “三安”為棒球術語，指打者在沒有守備失誤的情況下，安全到達三壘的打擊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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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還另外搭配“不小心”，表示該事件不在計畫或是預期之中。而在例句

（201）中，當人們都認為文學創作家馬奎斯的創作都只能屬於魔幻主義時，

他再次超乎預期地跳脫魔幻主義有了新的創作，因此說話者透過重複義的副 詞“又”積累了不只一次發生的“給了我們新的東西”，來強化說話者的對於馬 奎斯創作的讚賞、驚喜以及「喜出望外」的情態。

（198）統一贏 又是美好的一天 YA!!!!!!（重複）（ptt）

（199）張志豪又三安啦！（重複）

（200）不小心又…（內文：不小心又看到了正妹一枚）（重複）（ptt）

（201）這部作品是出人意外的。馬奎斯又給我們新的東西。或許我們以為，馬奎 斯就只能在魔幻主義的≈（重複）（語料庫）

並列義“又”的情態用法則如例句（202）。在例句（202）中並列義“又”

積累了“有機會參與此重要的國際合作計畫”與“正逢此極具關鍵之時刻”兩 項目，來強化自己非常幸運的感受及「喜出望外」的情態。

（202）能有機會參與此重要的國際合作計畫，又正逢此極具關鍵之時刻，實在是 很幸運。（並列）（語料庫）

此外，我們另外還發現「不好意思」（3%）及「得意忘形」（1%）兩種 介於「無奈」及「喜出望外」之間的情態，而且出現於該兩種情態用法中的 語義類型皆為重複義“又”。其中，「不好意思」情態出現在 ptt 的「請益類」

標題中，如例句（203）、（204）。在例句（203）、（204）中，說話者（發表 者）皆因所諮詢的為網路論壇中重複的主題，因此透過副詞“又”來表達非己 所願的「不好意思」情態。這種情形，也發生於再次到他人家作客時，說話 者會禮貌性地說“又來打擾了！”一樣。這些用法都是透過重複性的“又”積累 增加他人負擔的事件，藉此強化對他人造成的負擔與「不好意思」的情態，

屬於一種禮貌性用法。

（203）又是麻煩大家看禮服..（不好意思／重複）

（204）又是紅包問題（不好意思／重複）

至於「得意忘形」情態，雖然出現頻率不高、但是常常出現在彰顯自己 受益的事件上，如例句（205）-（207）。 在例句（205）、（206）中，重複 事件的本身都是夫妻間的甜蜜私事，而例句（207）中我們則是藉由內文中“婆 婆對我太好了”來確認說話者（發表者）所重複的則是婆婆相當照顧自己的 事實。在這些利己類的事件中，說話者透過重複義的副詞“又”積累“公開私 密情事”或是“講述長輩疼愛自己的事實”，強化出這些事件帶給說話者的喜 悅與得意，表達出的事說話者就算有炫耀之嫌覺得不太合適，但還是忍不住 想告諸世人的「得意忘形」情態。

（205）我又來閃人了~^Q^y（內文：老婆~~生日快樂!!≈臉頰熱呼呼,心裡暖烘烘。）

（重複）（ptt）

（206）我又來出賣洋蔥爸（重複）（ptt）

（207）我又要來講婆婆了*^^*（內文：我婆婆真的對我太好了）（重複）（ptt）

綜合上述直述句情態用法中情態類型分布及各情態類型中語義類型分 布的量化分析結果，首先，在情態類型的部份，副詞“又”在直述句中表達的

綜合上述直述句情態用法中情態類型分布及各情態類型中語義類型分 布的量化分析結果，首先，在情態類型的部份，副詞“又”在直述句中表達的